这且不算,竟掏出个法器来,不清不楚地喃喃些咒语,更把法器对着郁长生。
郁长生本就是妖,到底有些怕这个,幸而这和尚佛法浅薄,远远伤不得自己。和尚此举惹怒郁长生,郁长生不由分说,一个铁钩打上和尚身,猛力一拉,只听哀叫一声,和尚魂魄终于离体。
尸身直直倒下,佛珠散开,滚落一地。
郁长生将那魂魄又收到自己的灯笼内,回头将灯笼递给殷碧城:
“……这便是大哥不愿意收和尚魂的原因吧?”
殷碧城似是有些嫌恶地接过那灯笼:“……恐怕不单是我,许多鬼官和阴差也不大喜欢。佛门圣地,本来就与地府阴司有些犯冲,再加上这些和尚,无一见到地府收魂,不是惊慌失措,哭天抢地,到了尽头,方知是被这佛门愚弄,不成正果。更有似方才拼死抵抗,击打鬼官的。和尚魂难收,稍有经验的阴差都知道。只不过他们多是不爱收,而我是坚决不收。”
“这又是为何?”
殷碧城面上不再有笑容,眼中又嫌又怜,又厌又哀,望着这大寺佛堂:
“……还嫌不够愚蠢么,还嫌丑态不够么……佛家啊……现今世道,妖僧假佛坏和尚,比比皆是。尼姑庵成了勾栏院,和尚庙是座藏金窟。死前惧怕若此,比凡人更甚,枉修一世的淡泊……你看这佛殿金光闪烁,僧侣一个个吃得油光满面,到底敛了多少钱财。只替有钱的做法,不替没钱的化灾,哪里辨善恶,哪里有大爱,哪里有众生?……阿弥陀佛,若做得和尚,光会说这句便够了。”
语气虽平缓,但言语犀利,尖酸刻薄,这并不是殷碧城平日的模样。他对佛门的偏见,远大于常人。一般和尚里,也有心怀慈悲,救世渡人的大师,为什么他把话说得偏执如此?他和佛家有何过节?为何他竟不笑,一脸肃容,是真的厌恶到这般程度?但为何他又目含悲悯……
郁长生一肚子疑问,不好提出。而他也暗暗自喜。
他找到这言行完美的殷碧城的瑕疵了——
他是有喜恶的,他厌及和尚,他对和尚做不到从前的温和淡定。
钟声再起,那些从前听过的诸多佛偈,都像是笑话一场。郁长生满心凄凉,看着殷碧城走进冥途的背影,默念道:“你不欢喜。欢禧城,果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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