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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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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不老药(五)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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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秦皇曾叫人远赴海外寻找蓬莱瀛洲,为寻仙人求一副不老药。而今的皇帝亦在打听令人长生不老的方法。据说去京三十里地有座云遮雾障的高峰,高峰上有一隐居的药仙,能医治百病,生死肉骨。皇帝多次派人去寻,皆不得仙人踪迹。

    终于皇帝亲自入了那杳杳云峰,寻到了传说中的药仙。皇帝道,是为爱人寻一副不老药。爱人,这个称呼一出口,皇帝只觉得心中一颤,莫名地恐惧起来。

    即便药仙也没有叫人长生不老的丹药。药仙却有一种酒,唤作千日醉。饮者大醉千日,状如死尸,却可保持身躯不老不坏。

    皇帝思忖万千,却沉沉地问了句:“有没有醉得时间更长的酒?待我在此期间,替他寻得真正的不老药?”

    “你想要多久?”

    “……三十年。”

    他是一朝天子,日理万机,乾纲裁断,哪里有精力再去理会一个小小倡伎的患得患失。三十年……摆脱那倡伎的纠缠,一个帝王应有的果断狠辣,用在了那个小倡人身上。

    人们习惯替自己找各式各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比方说皇帝可以告慰自己,虽是一睡不起三十年,但亦是全他肉身不老不死之法,算不得朕食言。更何况,还可以有三十年,慢慢地替他寻不老药,也不算负他了。

    想归想,那瓶一醉三十年的酒却久久没能端到莫茕面前叫他喝下。

    那夜月浓风骤,许久不曾到玉树楼的安宸兴致忽起,特地出宫一会莫茕。

    莫茕的房里黑着灯火,风打着窗纸,冷森死寂。

    点了烛火,方瞧见莫茕正背对着门睡下了。安宸走到床边,边轻唤“莫茕”,边将莫茕翻过来……

    一霎间一张惨白至极的脸刺入眼来,叫安宸也吓得手一抖连忙将那人一把推开!

    莫茕阴恻地笑:“怎么,不觉得我最近越来越白了么,皆是用这水银烧煅的粉霜敷面……卸去脂粉时你夸我美,敷着脂粉你却怕成这样……真是好笑。”

    安宸不悦:“任谁忽地见这一张白得跟鬼似的面容,都要吃惊。”

    莫茕将脸上的粉霜狠狠一抹,几道印子留在脸上,更是可怖如鬼,莫茕怒道:“我若有那不老药,还用得着这些!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为我找不老药了……”

    安宸往桌旁一坐,沉着脸不语。

    莫茕又道:“……你根本就是骗我吧……我便知道……你从来只会敷衍我伤我心……”将手背撑着额头,道:“……想来这许多年……只有符忆休肯真心对我……我却……”

    安宸一听这话,怒极反笑:“呵,符忆休对你真心?莫茕,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何时能改?”安宸嘲讽地望向莫茕的眸子里,道:“符忆休要死时,春娘她们寻大夫的寻大夫,打水的打水,煎药的煎药,他断气时只有我在一旁……只可惜,弥留之际他口口声声念叨的人不是你……而是段蝶啊……”

    不是你……而是段蝶啊……

    莫茕呆呆地怔住,胸口有一丝钝痛。

    ……到头来,这样一份感情,还是自作多情。京中第一名倡,莫茕的人生何其可笑。他从未得到一份真挚的爱恋。

    原来那样多的时候,他都是伤人不自知。恋慕段蝶的符忆休,偏偏一手带红了莫茕,从此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着世人将莫茕与段蝶做评,听着莫茕怎样刻薄讽刺段蝶,看着莫茕取代了段蝶的位置……符忆休两难的苦痛,一时间都好似能清晰地让莫茕感知。这个温柔的男子,压抑着深爱段蝶的心,为了守护莫茕被暴徒殴打成疾……只是这般的温柔怜爱,却不是莫茕以为的,一心无二的相思眷恋……他并不爱莫茕。

    没有人爱过莫茕。

    莫茕颓坐在床上,还留着一道道白印的脸上又添了两道水痕。

    已是三更,玉树楼业已歌停舞歇,四下俱静,隐隐有几声犬吠。一室冷寂,烛火不明,炉火不温,安宸只觉得心肠也冷硬了些。

    “……莫茕,这世上对你好的,怕是也只有我了……”安宸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烛火下笑容诡异:“……这种酒,有和不老药一般的功效……”

    ……

    安宸隐去了千日醉大醉不醒,人如尸体的实情,只说是叫人千日不老分毫的酒,让莫茕饮下……

    那个夜晚,安宸格外冷静。那小倡人终于不吵不闹,乖乖睡着。他将莫茕的脸洗净了,露出一张白皙的绝色面容,嘴唇红得似鲜艳梅瓣。挑了身素色的衣裳给他换上,再趁着这夜深人静,将莫茕缝进一床宽大被子里,深深埋在了圆角那株红梅树下……

    自此,京中第一名倡莫茕一夜间失踪,玉树楼的梅树年年都提早开出鲜红如血的梅花……

    终于清静下来,皇帝摒弃这私情的阻碍和纠缠,从此有三十年的时间得以安心朝政,励精图治,指点江山。若三十年间寻得不老药则好;寻不到,待三十年药效将至将莫茕挖出,兴许到那时,世事已变,莫茕也不再想要不老药了……皇帝这般想着,心中的不安和隐痛很快便被忽略了……

    “……朕……朕将你埋在……梅花树下……是的……三十年……朕记起来了……”

    “你记起来了……你如今记起来了……有用何用!”莫茕的声音陡然凄厉:“你骗我喝下那酒……可三十年已过……你竟忘了我还在梅树下!……我在地底醒来,然后活活闷死!安宸,我因你活埋致死!”

    梦中的皇帝脸色苍白,踉跄着倒退几步,不敢置信。

    埋下莫茕的皇帝,从此海阔天空,再无牵绊。在他面前是江山社稷,没有一个倡人的立足之地。他立后,纳妃,生子,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往后便是风花雪月时,也不复记得一个男倡的温存。三十年足以冲淡一切,足以忘却短短一年间的孽缘。三十年亦让他白了鬓发,深了皱纹。皇帝老了……记性开始苍白……前年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记性便愈发差劲了些……

    薄情又年老的帝王,就这样忘了血梅下厚土中,他亲手埋下的故人……

    时过境迁,他不敢说他当日有几分是想暂时摆脱莫茕,有几分是希望莫茕真死……今时只知莫茕之死系于他手,便已叫他刺骨穿心……

    皇帝目眦泪下,喃喃着眼前那人的名字:“莫茕……莫茕……”他颤巍巍伸出手去,要再次抚上莫茕那张如玉如桃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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