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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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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清酌(三)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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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这日赏菊吃酒,露重烟微之时,纪清酌便将他几人延入屋内。

    秦玉凌十分气闷,即使是许多年过去,仍无法开释心结。

    纪清酌与那何梧的话不多,却一举一动都显出无可挑剔的默契来。

    “你这酒还是埋在地下的好。”纪清酌说罢便提了那琉璃酒壶道后院去了。

    何梧稍坐会儿,便道“失陪”,也到那后院去。

    一霎西风惊秋,通往后院的那扇竹扉吱呀推开,坐在屋里的两人不经意向外望去,入目之景,此生难忘。

    溪霞斜飞,芦花秋水,那傍溪的院里,一株梧桐,经霜叶落纷纷。被秋风无情一卷,飘悠悠荡入水中,顺流而下。重山阻绝,却一叶天涯。

    梧桐树下,两道白色的身影,背面西风,鬓影吹斜,袖管轻飏。

    无人说话,只是并肩依偎默立着看那些桐叶飞转。良久,他握住他手,他缓缓偏头,他拭去他眉间愁云,他凑上他难言之口。彤霞,夕烟,深山,流水,芦花,梧桐,尽都不复般,天地间只留那一个轻吻,已然足够。

    秦玉凌屏气敛声看着,心跳欲止。无需言语缀饰,那二人举手投足,眼波递送间,便已是心意相通,相思不绝。旁人无法涉足,隔绝尘埃,了断红尘。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透过他二人,彷佛一眼便看到永恒。

    梧桐天然同根,已然清霜半死;鸳鸯行止不离,亦怕头白失伴。也不知梧桐树下白衣若缟素的两人,是否真能执子之手,到地老天荒……

    “这两人……如鱼水,似形影,总是分开不得的……”未靡道:“必要拴系在一起,同生共死方能过活……奈何命格有缺,天命弄人。”

    秦玉凌勉强收回目光,压抑心绪道:“……何复祖命格有缺,若来生横遭厄运……纪清酌应当如何是好……”

    未靡皱眉:“怎么凡人都贪心如此,既得今生相守,都还要贪图来生。他二人这一世若能圆满,来生必受苦劫煎熬。何况何复祖命格有缺,这一世情能证果就已不错。生生世世无了断的情缘无异痴人说梦……况且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便该尽释前缘……”

    “……不得相守……怕依纪清酌的个性……也是个不能善终的结局……”秦玉凌低低忧心道。

    “……你就如此为他挂怀么?”

    “……仙君……”秦玉凌痴痴地瞧那梧桐树下一双人影,像要印在眸子里,从今后闭眼也能想起,他道:“……你可听过,情不自禁……”

    桐叶纷飞中的二人相互扶持,天地间只有彼此,如此哀伤,如此隽永。隽永到无论是谁,都希冀他二人能继续下去……到天荒地老时……

    到了夜里,未靡与秦玉凌本当回去客栈,纪清酌却与何梧置备了酒菜,留他二人用晚膳。

    席间,秦玉凌问道:“你二人之事如何解决,总不能瞒一辈子的。”

    纪清酌与何梧俱是一愣。还是纪清酌先道:“……家父现震怒中,我不便再回府……先躲一阵子罢……”

    “躲一阵子?”秦玉凌不觉心头有些火气起:“若令尊不答应,还躲得一辈子去么?现京中是是非非传遍,你已是声名不保,今后怎办?”

    纪清酌垂下眼睫,何梧亦放了碗筷不做声。

    “……你若想回到府里,在临安立足,却已是声名狼藉,受人指点,何况令尊若逼你婚嫁,到时怎说?或你想以后归隐山中或天涯浪迹?可是何公子已是探花爷,哪里能随心所欲脱身红尘……你如今多少也该打算。”

    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又措辞稍微严厉,这时的秦玉凌哪里还是平素那个趋于逢迎,狡猾圆滑的世故精。他的真心,对着纪清酌,永远只有一片真心……

    纪清酌抬眼望了会儿未靡,秦玉凌愈发气道:“……我们家公子就算出得了这个头,难道你从此在全临安城人面前认了他是你相好的不成?……”

    话至此时,沉默已久的何梧忽沉沉答腔了:“……秦二哥。清酌的事,自由我担当,你只管放心。”

    秦玉凌稍怔,道:“……你要如何担当?”

    何梧思忖片刻,道:“……何梧此生不贪富不图贵,全无挂念,一心只在纪清酌……我虽力量微薄,却从未想放弃清酌。他若要留在临安,我即刻去纪府向纪尚书坦白,拚个死也要求纪尚书成全。清酌若想远走他乡,我定相随相伴,不离不弃。哪里希图什么探花的虚名……”说罢握紧了纪清酌的手:“无论如何,不让清酌独对险阻,他的艰辛由我分尝……”

    纪清酌眼里忽地闪过一道亮光,仍垂着眼不语。

    秦玉凌肃容望着何梧,一字一顿道:“你保证?”

    “我保证。”亦是一字一顿的回答。何梧直直迎向秦玉凌锐利眼神,丝毫不移。

    秦玉凌从这儒生的眼里找出一种决心,坚硬更胜磐石。

    他定定地凝视这两人许久,似松了口气似的轻叹一声,缓缓道:“……这便好……”

    ……这便好……

    在纪清酌的小屋宿了一夜,翌日晨起便和何梧一道离开,何梧自去办事,未靡与秦玉凌则回到客栈。

    未靡闭目打坐,养气凝神。秦玉凌则默然坐在窗边。若有所思。而后道:“……仙君,我想回祖坟拜祭一趟……也算尽最后一点孝心……赶在宵禁前便能回来。”

    未靡料他不敢偷跑生事,自己又在养神,也就随他,点头允了。

    秦玉凌道了谢,掩了门出去,一个背影在风中总显得单弱飘摇……

    这天外头阴霾甚重,灰蒙蒙不见太阳,云含雨意,酸风凝露。

    待到晌午过后,原先定坐休养的未靡忽地双眼大睁,道了声“秦玉凌”,急忙站起身要出去。却又忽而停住,只皱着眉,缓缓摇头叹了口气,便又回到榻上坐着,似再思索什么。

    积酿多时的雨终于落下,天色已然全黑。

    纪清酌掩实了门窗,听得外头雨声打在那几片梧桐残叶上,又想着这一阵雨后,翌日门口当是黄花满地……迷迷糊糊将要睡去,却闻一阵敲门声急促地响在这深山雨夜……

    披衣点上烛火,挪到门边问:“是谁?”

    除却雨声淅沥,没有回音。

    纪清酌再拔高声音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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