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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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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清酌(二)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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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凌听见自己嘴里吐出一个牵肠挂肚,刻骨蚀心的名字:

    ——“……九郎……”

    唤作纪清酌的男子猛然一颤,随即极快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望着秦玉凌些许茫然。

    “……不……是我弄错了。”秦玉凌站起身,将巾布丢回了水盆里,道:“你与我一个故交倒有些相似,故而叫我一时眼花……”

    尾音不知觉拖得稍长,似未尽的秋风萧瑟。蜡黄的脸在灯下愈显惨淡,那纪清酌却不看他,只管向未靡那边望着。

    未靡不语,纪清酌亦不语。陡然间整间屋子像窜进了股冷风似的。

    还是秦玉凌来陪笑道:“纪公子,我叫秦二,这位是我家公子,姓魏,单名一个靡字……”

    未靡冷哼一声,瞥他一眼,并不反驳。此时听纪清酌淡淡道:“此番仰仗魏公子相助,清酌在此谢过。公子之恩,来日定当为报……”

    说罢竟径自下了榻朝门边踱去。

    秦玉凌忙拦下道:“纪公子这是要去哪?你这一身伤,又被人追拿,现下天又大黑,快别走了。”

    纪清酌摇首,再细想了一会儿,恐是也觉此话有理,便微低下头去不做声。

    秦玉凌哪里还看不出,连忙牵了他,按在榻上坐好,好言道:“你且过了今晚再作打算,横竖有我家公子护持,谁敢动你分毫。”边说边觉不可思议,今次为这纪清酌,已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越过未靡,擅作主张,这是平常善于逢迎的秦玉凌绝不敢做的蠢事。

    纪清酌颔首道:“……有劳秦二哥。”

    烛火不明,总叫秦玉凌从那白衣墨发的人清冷面庞中,生生看到二十年时光回溯,回溯到那年冬雪夜,白衣的狐妖九郎在灯下眉痕惨淡,对他道:“求你救他。我愿交付你半世的修为……”

    正出着神,只听未靡道:“……那些人为何捉拿你?”

    许久方反应过来此话是同纪清酌说,秦玉凌也正有此一问。

    纪清酌原不欲答,复又思索会儿,才道:“因被家父禁足,私自逃出,故才……”

    “……既是被令尊禁足,那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秦玉凌道,未靡斜了一眼。

    “……呵……”纪清酌故作淡然,道:“家规伺候而已……”

    “到底是什么缘故,竟打得这般狠……”谁家的老子打起儿子来能这般不留情,看这纪清酌斯文有礼,也不像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那礼部的老头子,当年便是刻板迂阔,如今对儿子也是这样狠心。秦玉凌不觉有些忿然。

    纪清酌低下头去不语,像是有难言之瘾。秦玉凌便是万分想知道,也只得按捺下去。

    于是一夜少话,各人自去休息。只那秦玉凌偷觑着已睡下的纪清酌的身板出神,几乎彻夜未眠,直到欲曙才睡去。此且按下不提。

    翌日起来,屋内早不见了纪清酌,连未靡也一同没了踪影。询问了掌柜小二,只说天还未大亮那两人便一前一后都出去了,秦玉凌不由生疑,便立马出门去寻。

    临安的早市一如当年,人潮如织,车马川流,京中的河道上货船画舫往来,桨声水纹,荡漾着临安的早晨。秦玉凌记起当年下了早朝,自己总缩在轿中,直直往府里赶,竟从未细看过这城里的清晨。今日方知,当年汲汲富贵,玩弄权术,辜负了多少晨光。

    却见那边有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正拿着一副画像四处问人。不一会儿便问到了他:

    “老兄,可曾见过这画里的人?”

    秦玉凌一瞧,画里那人不就是纪清酌么,忙道:“不曾见过……”转念又问道:“官爷,这人是谁啊?可是犯了什么事了?”

    官差不耐烦道:“外地人吧?他能犯什么事,这纪府的小少爷平日里深居简出,前些时候倒有打更的在夜间瞧见……他和个男人……哎哟,就是那分桃断袖的毛病。传到纪老爷耳朵里,老爷子丢了颜面,能不把他一顿好罚。昨个儿却又传出他白日里跟个紫衣的男人跑了,老爷子气急,这不,叫府尹撺掇着我们大清早寻人来了……”

    分桃断袖?……纪清酌?秦玉凌愣愣地回不过神。

    “……他那男人……是谁?”

    “夜黑,打更的只瞧见他,倒没看真那男人呢。”

    正说着,秦玉凌眼尖见昨日追拿纪清酌的家仆模样的人也过来了,慌忙拿袖子遮了脸快快地走掉。

    于是这天临安坊市间竟传开了一个流言——纪尚书府里的九少爷和个紫衣的男人私奔了。对那个紫衣男人的描述倒是千奇百怪,有说风流俊逸,高洁傲物,有说一丈多高,虎背熊腰,还有说他通达怪力,抬手起风,眼里还会喷火。未靡眼里会不会喷火秦玉凌不晓得,但种种描述中只一条是真的——那紫衣男人身边还带了个面丑如鬼的仆人。

    ……真到面丑如鬼的地步了么……秦玉凌抚上脸……这些天都在人间,面色已是有了几分生气,无奈当年将这脸换了功名,又受了地府阴气常年侵袭,怎么看还是觉得丑陋。他是个连脸都可以不要的人,足见当年有多丧心病狂,只是二十年后,忽而后悔起来。

    不知人间情苦的仙君也有沦为流言是非里的人物的一天,分明是好笑的事,秦玉凌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漫无头绪,城中绕了一圈都不得见,也不知那两人是一道出去的还是独自走的,不知不觉便逛到了当年的月老庙。

    原先是香火旺盛,现今却已抛荒了,庙门前的树上系着的万千条红绦带子,俱已泛白,迎风乱抖,倒似白幡。

    当年,狐妖和名士在此处殉情。

    秦玉凌心下一痛。

    那年他赶到这里时,那二人已经灰飞烟灭不见踪影。挣脱红线纠缠,在月老前表白心迹,宁死不离。

    多么感天动地,只是抛弃和刺痛了他。

    秦中丞为人歹毒一生,无恶不作,唯有对九郎是痴心一片,肝膈肺腑尽掏。只惜,别人不顾。

    秦玉凌惘然踱上荒阶,庙堂的门微开了个口,正要推门进去,甫看见里头一紫一白两个人影,忙闪身到门后,自己也说不上为何,只觉心里直突突地跳。那两人,来这荒废的月老庙做什么。

    朦胧听得未靡道:“……在月老庙挣脱红线……你们果真大胆……”

    “……仙君……”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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