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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武士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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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稻田边的猫头鹰老公公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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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立即动身去英国。如果那时能早点离开,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令我永远无法释怀的事了。

    横滨的领事馆很快地传来回复,让我父亲继续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等华盛顿那边派人过来交接工作后再离任。很意外地,蒙贝利先生也来到了江户,与他同行的是鹧野小姐,据说鹧野小姐在成为艺妓之前一直生活在江户。我想他是真的喜欢鹧野小姐,才能顶着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大大方方地爱着她吧。虽然父亲对他的行为颇为微词,可是他依然用力地拥抱了这个老朋友。

    蒙贝利先生说他一听说我父亲获救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因为跟东印度公司那边有点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他很容易就搭上了英国人来江户的商船。最让我高兴的是,他还带来了我母亲一切安好的消息,她会在横滨等我们回去。

    我看了看父亲,他脸上笑容淡淡的,没有任何表示。我一直在旁敲侧击地催促他早日离开江户,除了母亲的等待,还有一个我不能说的原因。小林先生人真的很好,他对我的秘密守口如瓶,别人问起那天我的事时,他都会以一个很巧妙的理由搪塞过去。

    那个少年应该是和他的同伴去他的家乡武州了吧,也许现在已经回到京都了,毕竟都过了好几天了,我一直没再见到他。我曾私下偷偷问小林先生武州在哪里,他叹了口气,告诉我是在属于江户的一个乡下地方。在他的教习下,我已经会写一点日本文字了,有些笔画很繁冗,小林先生说是从中国那边传来的。我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公使馆里,偶尔会接受基德敏斯特男爵的邀请参加几场茶话沙龙。有三件事是我每日必做的,学习日文、散步,以及向上帝忏悔。我忏悔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我写的字也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满满的几张纸上,都倾诉着我不能与人分享的心事,我在脑海里不断地描绘着他成长的地方,还有,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

    我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亮泽的黑发、柔软的嘴唇还有那带着青草香气的体温。我害怕自己想得更多,思绪会像蔓藤一样紧紧缠绕着我,顺着它延伸的方向,我会沉溺在对他的思念里不可自拔,直至发疯而死。爱情就是那巨大的洪流,不断地冲击着理智的闸门,而我那一点点可怜的清醒正在节节溃败,即将全盘失守。

    十四岁那年住在伦敦郊外的庄园,经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像梦幻一般地诵读着勃朗宁夫人的诗集,可是诗里的意境,我到十八岁的时候才能体会得到。我还记得勃朗宁夫人在写给丈夫的情诗里说,她的心在哭泣,因为一只无形的手在黑暗中拽住了她的头发,不是死亡抓住了她,而是一种名叫“爱”的东西。

    “爱”?我恐惧它的到来,又迷恋着它带给我的喜悦。想要摆脱它,可是却像不小心跌进了沼泽里的小兽,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那日和父亲谈完以后,我回到房里,没有点灯,黑暗里不小心碰落了摊在床上的《圣经》,急忙捡起来的时候,手仿佛被烫着了一样疼痛。我想,这是上帝的训诫。

    第二天,我又一次跟父亲提起回伦敦的事,如果要走就全家一起走。父亲面露难色,而我的心情全然不是失望,奇妙的矛盾就是这样地折磨着我的神经。一面如释重负地想着他已经走了吧,一面又暗自怨恨他没有来与我辞别。除了在纸上发泄一般地不断重复那几个字外,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到那个明媚的星期五早晨。我还躺在床上,突然听见一阵轻敲窗户的声音。困惑地打开窗户,我便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

    他站在屋子外面,重重的枯枝巧妙地掩藏了他的身形。但是我仍为他的大胆惊慌不已,赶紧小声催他进来。

    他摇摇头,问我:“可以出来吗?”

    “去哪里?”

    “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是的,是一个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会忍不住甜蜜微笑的地方。那里,有一大片的稻田,有小时候的猫头鹰,还有你所不知道的法术。

    那个地方,叫做“武州”。

    其实并不是太远。在小林先生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坐上了马车出行,对父亲说,只是出去转转,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他也没有时间管我,都和斯图尔特先生他们一起忙着进进出出,我经常一整天见不到他。他安抚地亲了我一下,就痛快地答应了,想来他也觉得这个冬天我再不出去晒晒太阳就要发霉了。

    马车颠簸着前行,我焦急地等待着少年的出现。终于在一条小路的岔口,车窗发出“砰砰”的响声,我的少年一手攀住车沿,一手对我挥动。我打开车门,他立刻灵活地钻了进来。我们紧紧相拥,互诉相思,心里甜蜜极了。他说他一直就藏在马车底下。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我怒瞪着他,为刚刚的危险后怕不已。

    “啊?”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紧握着他的刀,我发现他一紧张就会这样做。

    “每次都这样,在我想要忘记你的时候出现。”我眼里噙着泪水,狠狠地咬了他的耳朵。

    “哎呀,好痛。”

    “就是要让你记得痛。”我又问,“病好了吗?”

    “嗯,好了。”

    然后,临时的车夫小林先生被“解雇”了。他无可奈何地下了马车,幸亏他还有一个更好的去处,可以找老朋友松本医生喝酒。约好了时间在这里碰面,他便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少年,向他鞠了一躬,说:“拜托了。”日本人就喜欢这样,可是我感激他的好意。

    他走了以后,少年说,这个人的心很好,他曾见过一个跟他一样的好人。我忍不住追问他是谁,他抬头看了一眼无云的晴空,说:“还记得绑走你父亲的人吗?其中之一就是他。”我记得的,少年说那人守信,不会伤害我父亲,而那人确实做到了。可是,他终究还是死在少年的刀下。父亲描述说,那人当时明明还剩一口气,是少年补了一刀,狠厉地刺穿他的心脏。

    “你为什么不能留他一命呢?”我问。

    他抿着嘴唇,不回答我,独自坐到前座驾起了马车。车速比之前要快很多,我任由他释放自己的情绪,没有提出任何抗议。他们这样的人也是有很多无奈的吧?用钢铁一样的戒律约束着自己的行为,稍有越池,就必须用血来洗刷所谓的“耻”。生命于他们而言不过就是蝼蚁,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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