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挂饰自他亲手为我戴上了以后就再也不曾摘下了,即便是沐浴的时候,我也会轻轻抚摸着它,仿佛可以透过它感受到那个少年小心翼翼的情意,还有他带着自然气息的呼吸。
我一直记得,他很害羞地把我的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专心致志地在我的手腕上打了个结,然后告诉我:“桃木可以辟邪,会保护你的。”
他不知道上帝自会保佑我,其实那时我也不懂什么叫“辟邪”。但我没有说出来,还是视若珍宝地把挂饰放在脸颊边轻轻摩挲。
他低着头说:“不值什么钱的,真的。”
“可以保护我,已经很足够了。”我说,“会像你一样保护我。”
他凝视着我,点点头,说:“会的。”
“你会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友子小姐吗?”我忍不住追问。
“会。”他很爽快地回答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快速地解释,“友子小姐啊,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待谁都很好的。近藤先生和松本先生是好朋友,我们还在江户的时候就都认识了。”
“那她亲过你吗?”
“没有。”他吃了一惊,涨红了脸摇头。
“如果她想亲你,你会给她亲吗?”
他沉默了一会,疑惑地反问:“友子小姐为什么要亲我?”
“不为什么,你会让友子小姐,或者别的女人亲你吗?”我觉得这个答案十分重要。
他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着我的问题。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捂着胸口猛咳了起来。
我立刻扑到他身边,轻轻地帮他拍背顺气。他咳得脸都红了,我摸上他的额头,有些滚烫。我既心疼又内疚地抱着他,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想起自己还带着药,就统统倒了出来。我挑了一种常吃又有效的药,拿到他面前,他却苦着脸摆手连连说不要。那种撒娇的口气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我看到边上小桌几上放着一杯水,一摸,还是温的,端到他跟前,十分严肃地对他说:“武士,请让我看见你的勇敢。”
“啊,咳咳,糖……”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的嘴唇堵住了。
我试着用舌头描绘他薄薄的唇形,他几乎是颤抖着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手心里开始冒汗。我们都不懂得要如何接吻,维维安说要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嘴里,然后试着放松,让舌尖与舌尖相触、纠缠。当时我想到唾液也要相互交换的情景,就觉得一阵恶心,直接打断了她的传授。想想后悔极了,因为我真正体验的时候,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变成了一条哗啦啦的小清泉,变成了一把燃烧着的火炬,又轻又甜又热。
可是我们笨拙得不懂得技巧,一来一回,就像在两只小鹿在林间快乐地追逐。
好久好久,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我重新拿起杯子和药,一起送到他嘴边,故意问他:“还怕苦吗?”
他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薄薄的嘴唇湿润润的。我看到他本来就已经很宽松的和服被拉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他白皙光滑的肌肤,还有精致小巧的锁骨。这个东方的男孩子干净得就像一件水晶艺术品一样,而我就是这件艺术品的拥有者,我低头在他的锁骨上吮出了一个红色的印记,对他说:“这是个烙印,懂吗?”这句话说完我的脸就发烫了。
他点点头,笑着笑着又咳了出来。在我催促下,才不得不把药合着水一起吞下。他说:“一点也不苦呢。比土方先生的石田药散好多了,那个黑糊糊的东西,非得就着酒喝才行。”
他说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的世界是那么陌生,如果他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就好了。我想着就问了出来:“你会跟着我去美国吗?我是说将来,你会吗?”
他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想了想,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命不在自己手上,我不能答你。”我明白,武士不轻易许诺,尤其是像他这样诚实的人。
我又记起了那个让我心烦意乱的梦境,他的答案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了,可是依旧痛击着我的心灵。初恋是长着翅膀的梦想,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天空里,可是我看不到它着陆的那一天。
他察觉到我的失落,急忙安慰我:“我会跟他们说的,土方先生和近藤先生都像我兄长一样,还有山南先生。姐姐那里我会写信给她的。不要担心好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笑意慢慢地爬上了嘴角。我把头靠在他肩上,说:“好。”他看不到我眼里潮湿的水雾,听不到我心底正在轻声叹息。他何其天真啊,以为事事都能如己所愿那样简单明了。
可是我不忍心把残忍的事实一件一件地说给他听,我想要保护他的天真,在这个乱世里早已被很多人遗失乃至践踏的天真。所以,我选择在欢乐的时候就应该尽情欢乐,为什么要在旭日冉冉升起的时候哀叹它余辉洒尽后的悲壮呢?
我摸着手上的挂饰,暗自想:“我要的不多,一点点就足够了。”是的,我从来都不是个贪心的人,一丝温存的记忆就可以让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味的了。他送给我的十七岁生日的礼物,我一直戴着,从日本到美国到英国,陪伴着我去很多他说想去却没有去过的地方,地球仪上有标记的没有标记的,一条小小的挂饰都可以代他去看。因为我一直觉得,他的灵魂在这一天已经住在了上面,无论我去哪里,他都会一如既往地保护着我。
我们除了相依相偎,还能奢望别的什么吗?
可是甜蜜的时光总是那么易逝,门外传来新八的轻咳。“咳咳,Okita,事情差不多该办完了吧?”
拉开门走出去,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全暗下来了。新八看着我,挠着头,笑容很古怪。他说:“挺久的呀,生病了还这么逞强,嘿嘿。”
我起初有些不明所以,很快地就意识到他话中含义,狠狠地瞪向这个无礼的人。
可是他人不坏,接着说:“晚饭就在这里一起用吧。其实我也不想来打扰的,大家等着你们开饭呢。”
少年披了件外套,走了出来。新八立刻蹿到他身边,很亲密地揽着他的肩膀,调笑着说:“辛苦了,待会可以多吃两碗吧?”
我走在前面,没有理会他们,即使听见新八“哎哟”的一声惨叫,我也不回头看,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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