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 稻田边的猫头鹰老公公第(2/3)页
悲哀又从心底浮了出来,像一首悼歌在耳边不住回绕。马车缓缓停住的时候,我仍沉浸其中,看向伸手扶我的少年,有一种想要大声哭泣的冲动。
可是,一握住他的手时,如古井边的青苔一样阴冷的心境立刻被温暖所取代,我又安心了起来。所有的苦痛,都在他春风般和煦的眼神里消失殆尽。原来,爱情就是这样的呀。
我扶着他的手,跳下了马车,顺势跌进了他的怀抱。他轻唤了一声:“哎,别胡闹。”然后放开了我。
“这里就是武州?”
“对,到了。我长大的地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的冰凉渗进了我的身体里,每个毛孔都尽情地往外张开,舒服极了。
慢慢地前行,我看见了一片绿意葱葱的田地,绵绵长长,一直蔓延到天的另一边。
“那是什么?”
“稻田。”
“稻田?”
“嗯,稻田。”
“为什么会是绿色的?”
“因为这个时节全是莲华草,可以做绿肥。绿肥,知道吗?就是来年会让这块地上的水稻有好收成。”
“哦。”我点点头。
“看到没有?那棵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是一棵光秃秃的榉树。
他一下子就往前跑,发现我没有跟上,又掉过头跑回来。他的右手就要搭在我左手上了,我的心突突狂跳,假装没看到地望向那随风起伏的稻田,眼角的余光一直在他手上逗留。他犹豫了一下,伸过来的手却擦着空气转了个方向又缩回去了。
“要不要去看看?”他低着头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这一下子让我有些生气,算什么样子呢?比拉手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我连声音都冷了起来,说:“有什么好看的吗?先生。”
他的头更低了,连耳根都是红的,也许是被寒风冻的吧。他想了一下,对我说:“抱歉,那能请你在这等等我吗?”
每个小孩子都有玩火的经历,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干过因为火势旺起来而慌了神,直接把手头上的东西扔到火舌里去,以为那样就可以扑灭它这样的蠢事呢?是的。这个人正在做着类似的事。
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我昂着头,大声说:“我没有听懂。”
“啊?”他诧异地抬头,又傻乎乎地把刚才的话用最慢的语速重复了一遍,看我没有反应,又再说了一遍。
我呆立着,不答他,也不看他。稻田边上有一块块的水洼,像镜子一样,倒映着这个蠢人的侧脸。我蹲下/身,捡了块石头,就往里面扔,荡漾开的不仅仅是他那年轻的、纯净的脸,还有我一颗无以寄托的少女心。
他想再问我什么,却终究没再问出来。沉默让两个人都很尴尬,可是我不愿意妥协。
等了一会,都没见动静,心里越发烦躁。他是自己跑了吗?只是闭眼的功夫,他已经不见了。我气恼地想赌气回去。
可是,一股香甜的青草香却从背后将我轻轻包围。我感受到了来自年轻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温度和浅浅的鼻息,他竟站在我身后了。
我转过去看他,那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黑白分明,仔细一看,还有水雾在里面流动。白白的脸盘,长长的睫毛,直直的鼻梁,红红的嘴唇,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他挥动着一捧芦苇花,站在我面前,对我轻轻地笑。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我。除了他的剑和信念,他一无所有又一无所知。他不会讨好女孩子,不会去猜别人的心思,他竟单纯地以为一捧芦苇花就可以让女孩子展露笑颜,就像他可以天真到相信自己真的答应了我三件事。
我用英文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我的男孩,我的男孩……”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因为那时的我似乎就隐隐感觉到了太过于美好的东西往往只此一瞬。
他很迷惑,摇着芦苇花的手停在半空中,从衣襟间掏出一块手帕,认真而坚定地帮我擦去泪水,他清爽的香气辗转在我的鼻间,唤醒了我心底久久不至的春天。
“以后会记得我,对吗?一直记住我,能办到吗?”我恳切地问他。
“请问……”他眨了眨眼睛。
“这是第三件事。”我缓缓地解释,生怕他听不懂我奇怪的发音,“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忘记我。”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郑重地点头,跟我说:“好,一定做到。”
“我迟早要离开日本的,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越想越伤心,几乎又要哽咽了,“以后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也不许忘掉我。”
他没有说话,笨拙地把芦苇花塞到我手上,一点一点地用力捏紧我的手,似乎在告诉我他也很难过。
我捧着芦苇花仔细地看着,郁金香和玫瑰都没有它美丽。“我很喜欢你送的花。”说着,我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凉梭梭的。
他捂着脸颊,满面通红,我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他想跟我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来了。
当时我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我拉起他的手,往那棵榉树下奔跑而去。所有的顾虑都被远远地抛在风里面。
所以,那天的“约会”真是简单而有趣。其实有些话我都是懵懵懂懂的。
“我小的时候,常常在这棵树上看到一只猫头鹰老公公。”他靠着榉树跟我说,眼睛仍然害羞地看向别处。
我那时不知道日语里“猫头鹰”的发音,听得迷迷糊糊。他见了,便和我细细地讲起那位“到晚上才会出来,挂在树上和他见面的老公公”。
“你怎么会碰见它?”
“我那时每个晚上都来练剑,老公公就站在树梢上看我。他的眼睛圆溜溜的,嗯,颜色啊就像你们一样稀奇。”
我听了这话,不太高兴,作势就要打他,可是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轻视的样子,反而是很敬重很神往地讲起来,我觉得古怪,又只好作罢了。
“他很好的,总是陪伴着我。我那时才九岁,是试卫馆里最小的,土方先生和近藤先生对我都很照顾,可是我不想成为一个只能被人照顾的小孩。我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士,一个可以拿起刀保护自己的武士。”
“所以你每天都很辛苦,比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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