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管,今日采买新鲜食材的活儿能交给我么?”一大早,为了不见荣轩,我便去了膳房请缨。
梁总管起初对我的勤劳感到不可思议,两撇小胡子上下涌动,思量一阵,心中了然,他如今对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的威风。他点了点头,道:“按规矩,三缺姑娘是王爷贴身婢女,这些活计自然不能交给你来劳心。可经过昨日,王府都知道,三缺姑娘从皇上面前保了王爷,是王府的恩人,这身份,自然不同了,想要借采买食材出去溜一圈,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
梁总管就是梁总管,话里的意思,明白不过,我想借机出府,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他就做回好人,又不忘让我惦记着他的人情。老狐狸手底下的人,也没几个善类。
我将采买的食材吩咐菜农送去王府,自己便在街上晃来晃去。我才发现,偌大的京城,我所能去的地方,竟是只有涵柏所在的小书院,可涵柏那小书呆子,定又要拿四书五经来说教我。想到这里,我苦笑着摇头。
“三缺贤妹,今日日头当空,街上人来人往,有何烦心?”
痞痞的声音,尾音上扬,我连头都不用回:“王大哥?采花都采到京城来了么?”
“三缺,你把王大哥当成什么人了,我是放心不下你一个姑娘家,才想着,看看你的。”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摇头晃脑道。
“以前采的每一朵花儿,王大哥都是这么说的吧,放心不下人家一个姑娘家?”我笑着挖苦他,突然觉得心中,不再那么郁结。
“三缺,三缺,咱们好久没有去长见识了,京城的姑娘真是好,尖尖的瓜子脸,白白的皮肤,唱曲儿,谈诗词,样样都好,连走路,都是媚态横生,哪里是别处能比的?”王麻子说着说着,好像已经置身在万花丛中。
“王大哥,我只听曲,你一向是知道的。”
他当即眉开眼笑:“自然,只是弹曲儿的人,也是有讲究的,三缺想听男子还是女子的呢?”
“青楼卖艺者,还有男子么?”我一直以为,男儿就该疆场厮杀,战场洒血,或者苦读圣贤书,竟不知道,还有一类人,可以这样为生。
王麻子点头:“那是自然,而且男儿的曲,总比女儿的,多了一分豁达,少了几分闺中幽怨的。不过你穿成这样儿可不行,我得先带你做男儿打扮。”他边说边朝街边卖成衣的店铺走过去,不出一个时辰,就把我打扮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用他的话说,底子原本就好,也不用怎么费心。我知道我在阎罗巷众人眼里,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就懒得多言。
“未央楼”是王麻子口中说的好去处,长夜未央,香闺独守,是个好名字。这京城,自古以来就是繁华之地,风月自然也是犹胜别处。富商公子,高官贵胄,不惜洒下千金,享这温柔乡的滋味。王麻子将腰间系的家伙藏好,回头对我狡黠一笑道:“三缺贤弟,随为兄去踏寻这个中滋味。”
说完迈步蹋了进去,早早便有叫红姨的华服老鸨迎了上来,王麻子一派正人君子模样,点了红牌来献艺,半字不提他事,末了竟从衣襟里掏出一沓银票。红姨得命,眉开眼笑的收了,下去安排。我竟从来不知道,王麻子这样有钱,不由呆了。
王麻子看出我心中所想,摆摆手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兄可不是作奸犯科之人。这钱。。。”他闻言凑上来,离得近了,挤了挤眼睛道:“是从贤弟身上顺手牵羊所得。”我一惊,随手拿起手边茶壶便要打下去,那可是梁总管给我的近十几天整个王府的采买食材的银票。王麻子一个转身,轻巧躲过,笑曰:“玩笑而已。”我赶忙摸索身上的银票,还在,不由得白他一眼。
说话间,已经有一人抱着琴走了过来,冲我们行礼,竟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一袭墨青色长衫,全然没有风尘样。男子走到帘后坐下,问道:“二位想听什么曲子?”我被问得一愣:“公子随意即可。”
那男子也不矫揉造作,闻言,手臂轻抬,开始抚琴。琴声清越,有高山流水之势,我竟听的陶醉了。王麻子不识时务的拍拍我,晃了晃手中的小瓶道:“贤弟,为兄暂别些时。”说完一个起身,从窗口轻声跃出,几个起落,就不见人影。
男子的琴声,虽不知名字,却如清泉,丝丝入扣,仿佛要流淌进心里。我刚想要开口问些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哎,难得出来听个曲儿,却始终不能如愿。我叹气,房门忽的被撞开,一个红衣女子冲进来,杏眼瞥了我一下,道:“景秋哥哥,跟我走,不要在这里,被些贩夫走卒白白瞧,你上好的琴艺,他们也不懂得欣赏。”
红姨急急追过来拦了她道:“楚吟丫头,这位公子只是听曲,是恩客。”
叫楚吟的姑娘见了红姨,也没有一丝收敛,嚷嚷着:“恩客恶客都是畜生,若真那么好,何必花了银子来这种地方寻开心!”红姨抬手便要打,我忙冲上去拦住。楚吟目眦欲裂的瞪着我吼:“你走,离景秋哥哥远一点儿,你们不过是知道他想护着我,才一次次这样逼他,今日,我宁愿死了,也不愿任何人碰他。”
说罢竟掏出一早准备好的剪刀,要自尽。帘后的男子慌忙间要冲上来,却绊倒在琴上,嘴里还喊着:“快拦着他,不要乱来。”眼看着剪刀要戳进楚吟的心窝子,我只好拿起水壶,朝楚吟兜头淋下,想他冷静一下。她一愣,拿着剪刀反而朝我冲过来,因为刚才的停顿,红姨松手,楚吟的剪刀直直的插到我的左臂上,我疼得皱了眉头。
楚吟还在喊:“你欺负了景秋哥哥,还要来羞辱我,你这样的坏蛋。。。”
“啪!”一声,这耳光竟然是景秋所打,楚吟被她打的一愣,低下了头,低声哭了起来。他冲我直直跪下,眉眼低垂,深吸一口气道:“请姑娘恕罪,吟儿年幼,又被我护得太好,总觉世间,不是白,便是黑。姑娘若要责怪,景秋愿一力承担。”
“姑娘?”楚吟抬头看我,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景秋不理会他,还是对我说道:“姑娘一进来我便看了出来,也知道姑娘的心中,自有那挂心,扰心的人,即使来了我这里想清静,大概也是事与愿违。”
“你为何由着他们威胁,你这样的人,若想走,应该不难。”
那男子笑了,他的五官并不出众,可这一笑,却衬的清秀的五官俊美非常。他歪头道:“如此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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