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痉挛般抽打地面,可怕的细吟从齐睿白喉间抽丝剥茧样吐出,他挣扎着,挥舞滚动的身体突然一僵,软了下去。
他死了。
小舟,他死了。
晏北寒笑着在心里重复。
你开心吗?
没有回答。
他转身离开房间,心底空旷,犹如她离开那一夜的天空,黑暗,满是乌云。
齐睿白的死讯传开,同样蔓延的,还有一场大火。
岳府燃烧冒出的浓烟坠低了天空,连着整条街市都被点燃,红色肆虐在三川城的一角,与此同时,岳家的库仓、船厂、码头、运局、账房,一起被火焰吞没。
六个地方同时大火几乎引燃整个三川城,齐睿白暴毙无人主持大局,火势没有控制,就那样一直燃烧。
晏北寒坐在一艘小船上,缓缓在江中顺流。
他的背后,是一幕灿烂画卷,燃烧的城市照亮夜空,赤色火焰伴着灰黄烟尘腾空而起,浓墨的天空氤氲开道道比曙光还有璀璨的痕迹。
他脸上的笑容,比被火光侵染的天空更加明媚。
纤长的十指抚过太岳岁寒滑腻的玉质,晏北寒小心翼翼地擦拭上面的几点灰尘。
“小舟,我替你完成了心意,你开心吗?”他笑着问。
挂绳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他看到回应,笑容更加灿烂,“岳家困了你一辈子,我也帮你毁了,你开心吗?”
“你不喜欢的人都已经死了,那些欺骗过你伤害过你的人,也都死了,你不用再害怕任何人,任何事。”
晏北寒忽然顿住,旋即粲然一笑,“我说错了,你不喜欢的人还差一个没有死,害死你的罪魁祸首还活着,你不可能开心,对不对?”
他说着,环顾四周。
浓郁的夜色下仍然能看出这里与当年并无任何变化。
晏北寒的心突然被痛苦攫住。
就是在这里,他害死了小舟,让她永远的离开了他。
日日夜夜,他的梦里只有这一幕反复上演,她涌着鲜血的娇躯坠入黑色的江水,下沉再下沉。
他恨自己为什么一直隐忍,又为什么不能一直忍下去,哪怕依旧像从前,只能远远望着她,望着那个会笑会走,活生生的她,哪怕从未得到也好。
而齐睿白竟告诉他这样一个事实,他永永远远错过了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唯一机会。
他才是真正辜负她信任的那个人。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他曾以为得到和占有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他真正得到了她,毫无保留的,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因为她死了,化作飞灰,融入泥土,发芽,长出枝叶,却仍然不是他渴望的生命。
他被自己的心,被自己的感情蛊惑,铸成遗憾,而遗憾永远是遗憾,他从未真正得到过她,在她最美好的时光。
而他的美好,也随她而逝,永远静止在三年前的那艘小船上。
她怎么会安息?晏北寒勾起嘴角,嘲笑自己。
她此生最厌恶最憎恨的人还活着,她怎么会安息,怎么会开心?
晏北寒紧握太岳岁寒,柔和的目光流连在玉牌上。
他走到船前,笑着,倒向江面。
冰冷包围着他,他在水里用力呼吸,贪婪地渴求死亡。
没有挣扎,没有犹豫,他向江底下沉,黑暗里,他被夺取呼吸,意识消散。
生命的尽头,他看见熟悉的身影步履曼妙,缓缓向他走来,像极了那一日三川冬雪,他们初遇的景象。
他怎么会忘记呢?
死,也不会。
(完)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彻彻底底的报社……所以说大小姐的重生拯救了一座城啊……
下面是雪扬的番外,放在作者有话说里赠送给大家~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我用代码设置成了和正文一样的格式~温情番外哦~给大家驱散一下报社的阴霾~
小蝌蚪找爹爹——岳雪扬番外
岳雪扬心底从小就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疑问。
那就是他的爹到底是不是“北寒”。
这个名字,他是在母亲的梦呓里听到,一次又一次,早就烙印在他的心底。
他曾听人说起过,他出生时还不足月,严冬天寒,母亲一天一夜才生下他,几乎耗尽自己的性命,到现在,也仍是体虚微寒。岳雪扬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也更加好奇,到底自己的爹哪里去了,为什么会丢下母亲一个人……还有自己。
渐渐长大的岳雪扬知悉了这个名字,兴奋地喘不过气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马上要被解开,而且是他亲手完成夙愿。
然而五岁的他还是太天真了。
岳雪扬自以为聪明地先选择了岳鸢,趁她练剑间歇,在后花园拉住她裙角,期待地问:“鸢姨,你认不认识北寒?”
他清楚地看见鸢姨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冷,紧接着肩就被她死死按住,“你听谁说的!”
岳雪扬从没见过鸢姨对自己疾言厉色,半天没说出话,心里却愈发觉得蹊跷。
“以后不许提这个名字!知道没有?”
他拼命点头,掉头就跑。
第一选择碰壁,岳雪扬十分迷惑,如果他真是自己的爹,为什么鸢姨的表情像是如临大敌?
不甘心的他找到了第二选择。
邵千帆正在运局调配船只,岳雪扬带着护卫偷偷跑到他的书房,“邵叔叔,问你个问题。”
“嗯?说罢。”邵千帆头也不抬。
“你认识北寒吗?他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岳雪扬就觉得双脚离地,衣领被拎起,摇摇晃晃的就被提到运局后面的靶场。
“你功课念完了吗?今天的马步功夫温习了吗?箭练了没有?还有骑术呢?把这三百支箭射完再蹲两个时辰马步然后回我那里把船次抄写三遍。”邵千帆根本不给他回话的机会,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岳雪扬站在空旷的校场,忽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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