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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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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雨雪其雱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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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堡子里一片祥和,宁静得听见风流过屋檐的声音。苍蝇绕着油灯嗡嗡叫,王耀祖坐在院子里梨树下,花开得正艳丽,花香弥漫了整个堡子。王柏人大声喊叫联防队员往堡子墙头上搬运枪支弹药,王柏民被他爹指派去动员堡子里其他几户人家,王耀祖要求每户至少要出一个人上堡子墙头。因为外面是程宴秋,那些程家的老佃户和长工们倒不担心,有些还在院子里说说笑笑,被王耀祖拉上墙头要打仗了也没当回事,朝底下程宴秋那边大喊大叫。王柏人没见过打仗,众人的欢快气氛感染了他,心情放松的在墙头走动,还指点给姜副队长看哪个是程宴秋。姜副队长跟黑虎岔打过几次仗,他知道黑虎岔土匪的厉害,劝王柏人小心。

    “这些人得提防着。”他见王柏人大意,只好找王耀祖,指着堡子里的人提醒他。

    王耀祖说:“那就都抓起来吧。等过了这一关再说。”

    “恐怕不行,都抓起来容易引起慌乱,有人捣乱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放上面不行,抓起来出乱子,总得有个办法呀。”王耀祖急了。

    姜副队长说道:“叫人看住,讲明谁捣乱就枪毙谁。”

    王耀祖说:“这办法可行,我们父子三人,加上你姜副队长,轮流上去看住,能保万无一失。”

    忽然堡子外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接着传来马嘶人叫的声音,都震得窗户纸哗哗响。

    “我的娘呦,土匪打炮了。”老杨头女人守在门口,听见枪声,一阵惊秫,丢了被褥连爬带滚进屋子上炕,一到炕上就瘫成一堆泥,大口喘着粗气。二太太已经入睡,枪声没吵醒她,倒是老杨头女人上炕碰醒了她,抬头侧耳听了一会儿,继续倒头睡觉。

    秋月也是一阵惊心,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准备吹了灯睡觉,

    老杨头女人战战兢兢说道:“还是亮着灯吧,黑洞洞的更吓死人。”

    秋月看看她脸色苍白,忽然问她道:“你说程宴秋要是打进来会干啥?”

    老杨头女人魂还没回来,听了秋月的话,更加慌张,直往炕角里钻,结结巴巴说道:“祖宗,可…可别乱说…说…话啦,那都是…是土匪,杀人放火的。”

    秋月把玩着手中的书,拿簪子拨了拨灯芯,屋里立即亮了许多,笑嘻嘻说道:“我是想,万一他杀了进来,会不会真的像老人们说的那样,把我们都杀个干干净净?”

    老杨头女人腿脚还在抖,二太太已响起了鼾声,听着心里宽松了些许,坐起身子,扯过被子盖了腿脚,说道:“别的不敢说,一定会抓你回去做什么压寨夫人。”

    院子里传来王柏人的声音,他在大声吆喝联防队员还击,这边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离得近些那响声更加亮清。秋月从窗户那边月光中收回了目光,瞥一眼身边还在哆嗦的老杨头女人,轻声说道:“那样的话,至少我能活下去。这里的人,我爹、王柏人,还有你家男人都得死,还有你那个刚满月的小孙子,都会被程宴秋咔嚓一下,就都没命了。”

    她抬手在脖子下划拉着比划了一下。

    老杨头女人隔着被子砸了秋月的腿一拳头,颤声说道:“好秋月,好小祖宗,可不敢胡说,好话不灵,坏话灵验,几十口子的人命哩。”

    枪声渐渐稀疏了,只有零星的响声,似乎没有人受伤。

    听见堡子墙头上三三两两下来人,大声说着话。

    “听说黑虎岔土匪怎么厉害,今日光听枪响,连个人影都没看见,王柏人队长的赏钱怕要泡汤了。”

    另一个说道:“可不是吗?还指望着拿钱买几亩地哩。唉!”

    堡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墙头几个巡逻的人放开胆子走动,堡子里的人开始进入了梦乡。

    秋月没了兴趣,吹了灯囫囵睡下。

    月光真美啊!

    刚刚到后半夜,月影暗淡了,朦朦胧胧看见葫芦河畔树林里有灯火亮起来,接着就开始枪声大作,喊声震天,搞不清楚有多少人在喊叫。

    “冲啊,冲进去活捉王耀祖,程爷赏钱三百大洋。”

    “兄弟们,东边加把劲,快攻上去啊。”

    “咚咚咚。”

    几声巨响,是火炮的吼声。

    秋月被震醒了,感觉身下的炕,头上的屋顶都在震动。

    听见她爹在院子里焦躁的喊骂,催促联防队赶快上去守住。

    接着这边堡子上又是一阵还击。

    一顿饭时间,一切又归于平静了,人们陆陆续续下来,一个声音说火炮击塌了门楼。有人提醒似地说,土匪连炮都用上了,看来程宴秋是动真格的了。有人说,东边守堡子的二赖子被打死了,一枪正中眉心,看来土匪里有神枪手,下回上去可得仔细点,可别活着走上去,死着抬下来。

    有那么一阵子,大家以为土匪该消停了,众人在上房里,西厢房里东倒西歪的躺下,腰困腿酸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可还没等大家睡踏实,外边新一轮枪声炮声又响起来了。

    院子里再次响起王耀祖父子的叫骂声和脚步沉重的走动声,还伴随着联防队员的抱怨声:“奶奶的,成心叫老子不得好死嘛,就是死也让人睡醒了再死,行不。”

    秋月觉得好笑,拉过被子蒙起头,想想不由得大笑起来。

    老杨头女人倒在她脚下,已是呼噜声大起。

    关山上出现第一抹阳光的时候,堡子外边土匪终于停止了攻击,或者说,终于没有了枪炮声。

    王柏人一身尘土,两条腿仿佛灌了铅,感觉那腿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他记不清自己昨晚绕堡子墙头跑了多少个圈,只要哪边有动静,他总要第一时间赶过去盯着,他不放心这帮队员,这场战争跟他们没多大关系,加上外面土匪一个劲喊话:“别为王家卖命了,只要放下枪走出堡子的,一人三块大洋。”还赌咒发誓保证只要走出来决不伤害。王柏人一直揪着心,担心哪个贪财的家伙真的开门溜了出去,自己一家子就得彻底完蛋,只好亲自上去督阵,一边向下射击,一边加油鼓劲。

    情况还好,看来这一夜平安过去了,除了门楼被炮火打塌了半个墙面外,堡子仍安然无恙的矗立着。

    王柏人拖着两条僵硬的腿回到上房里,爹坐在炕头上吃烟,头发凌乱,两只眼睛里布上了血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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