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身灰尘。爹向来干净,此时却顾不得打扫。
王柏民鞋子没脱就倒在炕上。
姜副队长支撑着疲惫的身子,斜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老杨头刚沏的龙井茶,手边一盒洋烟,已剩不了几根。
老杨头也给王柏人沏了一碗茶,他端起就喝,刚开的水,烫得嘴里一阵疼,一下子忍不住火气,茶碗摔了出去,骂道:“你要烫猪啊。”
王耀祖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他也一夜没合眼了,还替你端茶倒水的,就不知体谅体谅人?”
王柏民闭着眼睛插话道:“这时候还要耍大爷的脾气,看你和刘举才惹下了什么祸,招惹得土匪进了关山。可能耐了?出去打听打听,方圆百里地面,谁家有过这种事?”
王耀祖看柏人脸色不好,拦住柏民的话头,对老杨头说道:“程家出了个老段,几辈人忠心耿耿。从今往后,你就是王家的老段,打今日起,你我就是兄弟了,柏人几个是你小辈,关山底下那几垧程家的地都划到你名下。堡子保住了,程宴秋没脸回关山,给刘法孝打声招呼,石碑岘为界,南边归刘家,北边就是我们王家的。请张阴阳过来签字画押做个见证。”
老杨头摇头叹息,说道:“可使不得。自打我爷爷起,就在程家大院里给人家放羊,细思量程富堂对我家不错啊。就是程宴秋不该办学堂,烧死了我儿子,我心灰意冷的,是柏人几次三番劝,才大着胆子告了程家的状,原没想到会这样啊!这一状惹得程家人死的死跑的跑。现在想想都后怕,早知会是这样子,不告也罢。你若真体谅我,放我回去,先前程宴秋赔了几亩地,下点功夫够一家子吃喝的。不再期求非分福气了,女人讲了,该是吃一碗饭的东西,硬要吃两碗,肚子会涨破的。”
王耀祖干巴巴的手抚摸着脸,听这话对自己有成见,脸上颜色变了,发一声感慨,说道:“兄弟这话叫人心酸啦。我也没想到事儿会走到这一步。程富堂原是个良善的人,他不该同意儿子瞎折腾拆了和家祠堂办什么学堂。想想和家,百年的大户名望人家,他这么折腾,神灵都不愿意了,那把火就是警告。”
他不经意的看了看柏人,柏人脸色阴沉,端着茶碗的手抖了一下,就提高声音说道:“想当年我们王家是和家的管家,程家占了和家堡子,逼死了和五爷,王家这是在帮和家报仇。你家小子被程宴秋活活烧死,几亩地哄骗得你息事宁人,这口气咽得下么?你做的没错。既然你想回去了,要告老还乡了,我答应你。这么着,你帮着我守住堡子,程宴秋一撤,地还归你,你走你的,我们两清。”
姜副队长斜靠在椅子里似睡非睡的坐着养神,王耀祖的话他听得真切,暗自始佩服这个人,“怪不得程家一败涂地,这人心机深得很啊。”想着坐直了身子,对脸色阴沉的王柏人说道:“这么下去可不行,我这会才明白程宴秋用的是投石惊鸟的计策,他想这么的折腾咱们,引诱咱们浪费子弹。等人都累趴下,子弹打光那时他再强攻,这样下去,队伍会被拖累死,堡子也保不住。”
王耀祖接口道:“都忘了把王家人全拉回堡子里,总是一家子,守起来也用功些。”
王柏民道:“别指望什么王家了,土匪还没进庄子,王家人就跑了一半,连七爷爷都跑到太平镇他女婿家去了,守堡子的还是我们这一家子。”
王柏人缓过神来了,攥着枪直拍桌子,骂道:“都是些乌龟王八蛋。守住堡子,我第一个收拾这些王家族里的败类。”
王柏明还躺着,接口说道:“你那联防队怕也靠不住了。鸡叫时我到北墙那面去,看见几个人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话没听见,但看情景准不是好事,见了我都不尴不尬的。万一这些人唱一出卖主求荣的戏,我们这一家子就完了他娘的蛋了。”
王柏人手一挥,喊道:“谁敢?老子要了他的命。”
王耀祖说:“这话谨慎些,别弄得人心惶惶的。也没什么敢不敢的,这节骨眼上堡子里面先得稳住,你这话传出去,不敢的也敢了。”
姜副队长道:“还得另想法子。”
几双眼睛看着他,他却不说话了。
老杨头问道:“姜队长的意思?把二太太秋月架上墙头?”
王耀祖烟锅子在炕头上啪啪磕了几下,嗑得火星子乱飞,说道:“妙,这是招妙棋。他程宴秋哪面打枪,咱就把二太太架到那面墙头上,看他还敢不敢打。秋月就算了,再不济她是我闺女。”
话音才落,王柏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柏民坐起身提高嗓门说道:“这样下作的事你们也做得出来。万一外边土匪看不清,二太太被乱枪打死了,程宴秋就是不想杀人也得杀了,那时我们家才死无葬身之地呢。”
王耀祖脑子转得快,说:“这话有道理,留下她就有回旋的余地。”
王柏人说:“说半天,就没个正经注意了?”
姜副队长端过茶水,小口品着,慢条斯理说道:“你们都忘了这事的一个关键的人物啊。”
众人齐问:“谁?”
王耀祖一拍大腿,说道:“刘举才?这边的事都是他弄出来的。这时候他倒躲城里清闲去了,得派人找到他。”
王柏人说:“这个杂碎,万一耍死狗不来咋办?”
姜副队长自信的说:“有他爹在,他不敢不来。”
王耀祖说:“还是姜队长深谋远虑啊,前天你叫人抓刘法孝进来,就是防着刘举才?这就打发人进城,说给刘举才,若堡子不保,他爹性命难保。”
王柏人看看大家,问道:“谁去?”
王耀祖说:“老杨头去一趟吧,做下这件事,你就是我王家的保国功臣。”
老杨头还没说话,姜副队长说道:“他去?他去连刘举才人都见不着,还是我去一趟吧。我去准备准备,王柏人去挑一两个精明的人跟着,天色一晚就出发。”
王耀祖起身下了炕,说道:“走,这就去找刘法孝,也叫他给儿子写封信,他催比我们催强些。”
王柏民却喊自己累了,说这点子事哪用得着这么多人去,都折腾了一晚上想睡会儿。边说话边大声打着哈欠,众人知道他的秉性,只得随他去了。
看他们走远了,王柏民悄悄潜到厨房里,找了些馒头牛肉,拎了一壶开水,给二太太和秋月送过去,又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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