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霍娘子?”
骆太太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叹,又有些怀疑——这也太漂亮了些。
雪来也在惊讶。
本以为这位传说中的骆太太会是个长相苛刻、面目纠结的年长妇人,没想到竟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美貌女子。
骆太太的肤色白到近乎透明,檀口琼鼻之上是一双透着清冷的丹凤眼,柳叶眉,美人尖,乌发如云。发间插着一支累丝嵌七宝蝶恋牡丹的簪子,金丝编就的蝴蝶栩栩如生停在羊脂玉牡丹之上,翅膀上的花纹以五色宝石镶嵌,华光璀璨,却奇异地与主人略显冷冽的气质毫不违和。
直到对方身旁的一个丫鬟不客气地瞪了过来,雪来才从一刹的惊艳之中回过神来。美人,美饰,她竟然当着人的面忘形了。
她抱歉地冲骆太太笑笑,欠身施了一礼。
“小妇人霍潘氏见过骆太太。”
骆太太的眉毛又习惯性地上扬,这个霍娘子可比她原来预料的更有意思些。
“椿儿,还不快给霍娘子看座。”
椿儿嘴巴轻轻一瘪,到底没敢在太太跟前造次。什么嘛,长得妖里妖气的,见了太太眼睛还敢直勾勾盯着打量,也太无礼了些!放到她们家乡峒城,就是官夫人也不敢在吕家的大姑娘面前如此。何况现在老爷又中了进士,给太太挣个诰命回来也是早晚的事情。这样一个大脚乡下女人,凭什么还要对她和颜悦色?
椿儿不忿归不忿,总算没在面上带出来,遵命搬了个杌子请雪来在骆太太下首坐下。
雪来谢了座,骆太太方道:
“没想到霍娘子竟这般年轻,我还想着能有这般手艺,怎么也得是做了有年头的人。”
雪来笑笑道:“太太猜得也没错,我原就是上灶的出身,论起来这厨下的活也做了有十来年了。嫁了人手艺有些生疏,今日也是凑巧,在太太面前献丑了。”
骆太太见她竟将这般卑贱的出身说得如此坦荡,便有些刮目相看,脸上的神情稍微柔和起来。既然她说嫁了人就生疏了的话,想是已脱了奴籍。
“你菜烧得很好,我很喜欢。只是原先见你能做这几道晋中菜,还以为你是同乡人。却原来……”她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雪来道:“太太满意就好。实不相瞒,我原来干活的主家是行商的,时常宴请各地客商,因此在席面上讲究些,我也才因缘际会学了几样。这回因见掌柜的着急,怕太太在店中吃不好怠慢了,又恰好听到这位姑娘说话像是晋中口音,一时技痒,这才冒昧请掌柜的让我来试上一试。”
椿儿听了手心冒汗,偷眼瞥了骆太太的脸色。自己初来的时候嫌弃店中简陋,态度有些傲慢,太太养了些精神便严厉训斥了自己一番。如今这妇人又提起,也不知太太还在不在意?
果然骆太太听了便似笑非笑地扫了椿儿一眼,道:“这丫头才跟在我身边不久,规矩还很不足,成日大呼小叫的嚷得天下人都听见她,让霍娘子见笑了。”
椿儿愈发缩了脖子,暗叫倒霉。自己虽也是跟着太太从吕家陪嫁过来的丫鬟,却因为性子鲁莽、做事毛躁一直都是二等,没机会在太太身边服侍。这回急匆匆进京,太太却不知为何挑了她跟着来,平日得用的人手都留在家中坐镇。
雪来不欲让人为难,忙道:“是我路过听了个凑巧,倒要请太太莫怪我造次才是。”
骆太太笑笑:“我谢你还来不及。你那几道菜开胃又好克化,这一路过来,我也只有今天好好吃了些东西。”
雪来正准备客气两句,骆太太却对丹桂轻轻颔首。丹桂训练有素,见状会意取出一个荷包走过来。
骆太太道:“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说罢丹桂便将那荷包递到雪来手中。
人家都说了是谢礼不是打赏,雪来自然乐得收下,只是面子上还是稍稍客气了一把。荷包捏在掌心里,那分量便让她暂时原谅了好好一顿晚餐被打扰的事情。
骆太太见她收下东西,便接着道:“听说霍娘子也是在这里住店的,想来不是本地人?”
“我家在乡下住,这回是跟着我夫君送小叔进城赴县试来的。”雪来点头道。
骆太太这才想起这段时间正是各地童试开考的日子,乡下人里出一个可以下场的童生,也是不容易的事,难怪阖家如此重视。
“原来是耕读人家,失敬了。”
椿儿在一旁心道,我家老爷可是进士呢,连秀才都还不是的人家,有啥好敬的?
骆太太又问了几句何时开考、霍家平日做什么营生之类,雪来一一答了,两人不咸不淡聊了几句,便有些冷场。
雪来正想找机会告辞,却听骆太太话锋一转道:
“你说你从前的主家也是行商的,不知是哪一家,做什么行当的呢?”
雪来略一蹙眉,没料到她突然扯到这个话题。
“不知太太缘何问这个?”
骆太太道:“我娘家也是商贾之家,近年生意也做到了这边。方才听着霍娘子旧时主家像是在生意场上得意的人,便想向娘子探听一二,日后若有机会打交道也便宜些。”
雪来见她一来就开诚布公,自己却只得含糊道:“我出来有些时日了,听说他家已经搬到了别处,并不在琴台镇上住了。”
骆太太微微有些失望,先头见这霍娘子也像是个爽快人,没想到不过随口一问,她答起来却含糊其辞,似乎有所隐瞒。先前对她产生的那点好感渐渐淡了,又忽然想到凭她这般容色,怎么会在大户人家只是做个厨娘?其中恐怕别有隐情。
若是以往,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今天却不知怎地,就是想要刨根究底。她一向自负做人问心无愧,别人却总是对她有所欺瞒,哪怕是枕边人,哪怕是多年心腹。她实在是受够了这些人的遮遮掩掩。焦躁,愤怒,压抑,莫名的恶意涌上心头,面前的人越是不想说,她却越是想要知道。
“这样么……也不知那家姓什么?说不定还是我家打过交道的。”
雪来犹豫片刻,还是照实回答道:“他家,复姓东方的。”
“东方显?”
骆太太一惊,几乎从椅子上站起来。
“骆太太认识?”雪来也惊讶于她的反应。
骆太太掩饰住自己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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