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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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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四叔盘腿在炕上坐着,狠狠吧嗒了两下烟枪,瞥一眼面前恭敬站着的霍大郎,吐出一口烟圈道:

    “唉,大郎啊,你说你办的这叫啥事儿?糊涂啊,真是糊涂!”

    “叔——”霍大郎讷讷不成言,低头望着鞋面。

    霍四叔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敲了敲烟斗,道:

    “你这着的什么急?又不是就讨不着媳妇了,咱秀山村没有合适的人家,就往远一点找也没什么。你道俺为啥叫你上刘家屯子去?还不是你婶子早前让她娘家人帮忙在那边寻访着,她大嫂捎信来说,打听到一户相当的人家,对方也动了意,只是要先看看你的人材。可是你呀……唉。”

    霍四叔是霍大郎隔房的堂叔,也是他在村里最敬重的族亲长辈。他这次原本是来请四叔择日给自己主婚的,如今却只能耷拉着脑袋老实听训。四叔四婶这些年对他们兄妹颇多照顾,如今听了这话,他越发觉得羞愧,又看看坐在一旁一直拉着脸没吭声的霍四婶,低声道:

    “婶子,俺不知道……”

    “罢了,也怪俺没跟你明说。”霍四叔摇头叹气,“人都花恁多银子买回来了,还能咋弄?他婶儿,你改天跟那头说说,这事就算了。回头多谢谢你嫂子,实在是大郎没这福气。”

    霍四婶啐他一口,道:“什么没福气?我看他八成是被那狐媚子给迷了。大郎平日里多稳重的人,怎么好端端的掏那么多银子买双破鞋?”

    又转头对大郎道:“那女人俺看就不是个好货,说话娇声媚气,看人也骚眉骚眼的,俺是个女人都架不住骨头酥,甭说大老爷们儿了。你年轻轻的,家累又重,合该找个正经人家的闺女帮衬才是,没得被个狼狐狸淘空了身子。”

    “咳咳,你这老婆子,跟孩子瞎说个啥!”霍四叔瞅着霍大郎臊得冒汗的黑脸膛,瞪了老妻一眼。

    霍四婶不甘示弱回瞪他,道:“怪俺瞎说?大郎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又没个爹娘在旁看着,你这老东西要是早些跟他唠唠这些话,他又怎么会办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好了好了,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事到如今,只有赶紧把大郎的婚事办了,把人不明不白搁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四婶尤有些不甘心,道:“要不,咱问问哪家要她,转一道手卖了吧。”

    四叔嗤之以鼻道:“咱这村里都是实打实过日子的庄户人,有那闲钱还不赶紧买田置地,攒些家底下来。三十五两银子,也能出份像样的聘礼了,聘个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也足够,谁家吃撑了花恁些钱买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再醮女进门?也就他这糊涂蛋子!”越说越上火,举起烟杆子就要给他一下。

    四婶忙去拦他,“你说就说,打孩子干啥!”

    老两口从前跟霍大郎爹娘关系亲近,又是看着霍大郎长大,对这个大侄子很是上心。看他年纪老大不小了,还讨不上个媳妇,心里也跟着着急。

    这次他打镇上回来,磕磕巴巴说自己买了个女人当媳妇,要请老爷子挑个日子给他主婚。二老大惊之下连番追问,好容易才弄清楚来龙去脉,又知道这女子从前是给人家作妾的,愈加不喜。四婶借着送衣服的由头过去见了那女子一面,回来心里就不舒坦,那小娘子生得倒实在是俊,只是看着很不像能安生过日子的人。

    霍四叔见霍大郎躲也不躲一下,老老实实等着挨打的模样,烟杆就落不下去了,只得长叹一声,道:“作孽啊。”

    霍大郎他爹霍三川早年是村里最好的猎户,跟他娘两个夫妻和美,膝下儿女俱全,日子过得很是红火。大郎随他爹,踏实本分,也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二郎打小就透着聪明劲,看样子是读书的好材料,大妮小小年纪就能帮衬她娘干活,也是村里人人称羡的殷实人家。

    可惜天不遂人愿,霍娘子生二妮和三郎时难产,虽然一对儿女平安无虞,她却落下了病根,看了大夫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后来意外怀上了老根儿,几乎是挣了命生下来,没多久就抛下他们爷几个去了。

    霍三川遭此打击,人也木了似的,上山打猎竟然踩到了别人挖的陷坑里受了重伤。家里就大郎一个壮劳力,上要给他爹请医抓药,下要照顾还没断奶的老根儿,虽然一力苦苦支持,家计还是很快衰败下来。他爹最后还是没撑过一个冬天,办完丧事,大郎就租了人家几亩地来种,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下面四个小的,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村里许多人家看他家可怜,能搭把手也搭把手,哪家媳妇有奶,也把老根儿抱过去喂两口。霍大郎不肯平白受人恩惠,村里哪家需要帮着干活,从来都是抢着帮忙任劳任怨。得空进山打了野物,皮毛卖了补贴家用,余下的肉也要给乡邻送去大半。

    乡里乡亲都夸他做人实在,就是眼见他年纪也不小了,却没有几个肯跟他家做亲。

    霍大郎这个人,坏就坏在心眼儿太实,认准了的事就一门心思走到底,谁说也不听,倔得像头牛。

    他家当年穷成那样,他也不肯听了人劝把二郎留下来帮忙干活,说二郎是读书的料,不能荒废了。为了凑够送二郎去邻村私塾寄读的束脩,大雪天里进山,血人一样背出来一张虎皮。见者无不心惊。

    后来有人牙子往村里来买人口,看中了他家大妮。又有人劝他说丫头家是赔钱货,不如送了人到大户人家去享福,还能得几个钱帮衬些家里。他黑了脸闷声不吭,只是把找上门的人牙子一扁担挑出门去,说饿死也不会卖了妹子。

    经了此事,村里人终于知道霍大郎原来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还不小。有些想撺掇他抛下弟妹自己挣前程的,自此也慢慢熄了心思。

    霍四叔见他半点没有反悔的意思,知道他必是认定了这女人,再劝也是多余。也开始疑心那女人莫非真有些邪性,怎地把个好好的大郎迷得失了心性?想了想,问道:“你可问过她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霍大郎急忙点头道:“俺问了,她说她五六岁上就被拐子拐了,辗转被卖了几家,原本家里是个什么情形、有些什么人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姓潘。”

    四婶听了便有些心软:“也是个可怜人。”

    四叔却皱眉道:“既是作了妾,怎地又被主家赶出来了?”

    霍大郎道:“她说大妇容不得人,找了个茬子把她打发出来。”

    四婶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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