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哪个大妇是真心容得人的？还不是有的能忍，有的不能忍。忍不住了可不是要发作人？”说着看了眼四叔道：“还好你个老头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要是敢学着沾花惹草，看俺不给他斩草除根！”
四叔烟枪抖了一下，别过脸，“俺才没那么多闲工夫，一把年纪了……哎你个老婆子别跟这儿瞎咧咧，俺跟大郎说正经事呢。”
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你可问过了原来的主家？也不能她说风就是雨，要是因为做下啥见不得人的事被撵出来，那样的祸害宁可白瞎了银子也不能要。”
霍大郎只憨笑道：“叔，俺省得。她不是坏人。”
霍四叔看他那样子，也不知道是压根儿没问，还是问了不当回事，只好负气道：“算了，俺也懒得管了！是好是歹都是你自己过出来的日子，好歹长点心，别教人给蒙了。”顿了一下，横下心，也不顾四婶在旁虎视眈眈，苦口婆心道，“女人都爱蹬鼻子上脸，你不要一开始就让她长了威风，日后且有你好受的。”
四婶笑着让人头皮发麻：“正是呢，且有你好受的。”
霍大郎打了个寒噤，又赶紧跟四叔商量着择了个日子出来，等二郎也从学里回来就把喜事办了。
告辞的时候，四叔和四婶明显有些怏怏的，霍大郎心中存了愧疚，逃也似的回了家。
他其实也满心迷惘，到底是一辈子的事，也不知自己的选择对是不对。
待进了院门，老根儿听见响动咯咯笑着从屋里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兴奋地叫道：“大哥，俺嫂给俺把裤子补好了，你看你看！”
说着就撅着小屁股让他看裤子上补好的地方。
霍大郎望着整齐的针脚，心中一暖，揉了揉老根儿的头顶，牵着他回屋。
潘雪来此时正坐在炕头上改着另一件衣服，那是先前一个自称是他四婶的老太太送过来的旧棉衣，她嫌穿着不合身，便拆了改改腰身。
她刚洗过的一头乌发在脑后松松挽着，侧着脸，白瓷样的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二妮在一旁坐不住地扭来扭去，又不肯走，好奇地盯着她的动作。
霍大郎呆呆看着这光景，不知想起来了什么，一时怔住。
老根儿眨巴着大眼看看他，拽了拽他的袖子疑惑道：“大哥，你咋了？”
见她闻言看了过来，霍大郎急忙别开眼去，有些手足无措地道：“你……见过四婶了？”
“嗯。”她说话还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她没跟你说啥？”他小心翼翼地问。
潘雪来停下手里的针线，定睛看着他道：“她会说啥吗？”
霍大郎有些心虚，“她要是说了啥不中听的，你也别放在心上，四婶这人心眼儿最好，就是嘴上不饶人。”
潘雪来回想起刚才那老太太说给她送衣服来时充满警惕又似乎称不上友善的眼神，然而她既然领了人家的好意，又怎么好得了便宜还卖乖，自然是客客气气谢过了。纵然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同之前的遭遇相比，也实在是不值一提。
现在听他这般说，想来这位四婶对她的印象大概并不怎么好。她不由纳闷，自己表现得有那么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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