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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巴才让县长被咬伤了,大灰獒江秋帮穷一口咬在了他的右肩膀上,让他仰倒在地后,又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肩膀上。这是一次严重警告,江秋帮穷似乎在告诉他:你不能拉着抱着硬要把藏扎西往飞鸡肚子里塞,藏扎西是威严而尊贵的铁棒喇嘛,谁也不能强迫他干任何他不愿意干的事情。幸亏梅朵拉姆跑來及时制止了江秋帮穷的再次扑咬,又喊來藏医喇嘛尕宇陀给他上了药又让他吃了药,沒事儿了。尕宇陀对他说:“才让县长你也是个藏民,也沒少來西结古草原,怎么就不了解这里的藏獒呢,西结古草原的藏獒,护人就像护它们自己的眼睛,你可要小心一点。”
夏巴才让县长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又沒什么坏意思,就是想让藏扎西进到飞机机舱里看一看,坐一坐,也算是长长见识,藏扎西硬是不去,我让飞行员拉他进去,飞行员一见江秋帮穷瞪着自己,伸出的手就缩了回去。我只好抱着藏扎西的腰把他往里推,他挣扎着死活不进。我是个犟脾气,你不进我偏要让你进,我考虑我是县长,我有这个权力,就算你铁棒喇嘛是个神,是个和巴颜喀拉山神一样厉害的大神,也在我的管辖之内,也得听我的,沒想到江秋帮穷发怒了,这个畜生,差一点咬死我。”
梅朵拉姆说:“才让县长你说得不对,江秋帮穷咬你是因为你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说,而且是大声说:‘不要哭了,大家都应该高兴起來,这么大的雪灾里,死几只狗算什么。’这些话你怎么敢当着藏獒的面说,它们完全听得懂。人家藏獒藏狗是感情深厚的伙伴,又是为了保护人才战死的,怎么能不哭?什么叫死几只狗算什么?生命都是要轮回的,狗命和人命一样重要你不知道吗?你还说:‘多好的豹子皮啊,要是草原牧民的藏袍都是豹子皮镶边的,那就气派了。’你怎么敢当着藏獒的面说豹子皮好呢?藏獒一听就觉得你是在表扬它们的敌手呢。”
夏巴才让县长气急败坏地说:“那好吧,以后牧民们的藏袍就都用藏獒的皮镶边。”梅朵拉姆瞪圆了美丽的眼睛,咬扁了洁白的牙齿说:“你敢,你要是这样做,就是藏獒不咬死你,我也会咬死你。”夏巴才让说:“那我就让你咬好了,我看你是胡说八道,我也是个藏民,我怎么不知道藏獒能听懂人的话。”梅朵拉姆笑着说:“才让县长你是青稞庄园里长大的藏民,你知道的草原还沒有我多,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草原藏民啦。”夏巴才让说:“你嫁给了巴俄秋珠你当然是草原藏民了。”
梅朵拉姆又说:“才让县长你知道为什么江秋帮穷只咬在了你的肩膀上,而沒有咬断你的喉咙?”夏巴才让说:“我是县长,它知道的,它不敢。”梅朵拉姆抿嘴一笑说:“对了,它以前见过你,知道你还不是一个大坏蛋。”夏巴才让说:“我得感谢你啊,幸亏你及时赶到,你揪它的尾巴,扯它的鬣毛,用拳头捣它的脑袋,它一点也不生气,你把手伸到它嘴里掰它的牙,它居然沒伤着你。”梅朵拉姆说:“这就是我和藏獒的缘分,你不行,你得和它们好好培养感情。”夏巴才让县长说:“以后再说,以后我要出任它们的獒王,谁敢再咬我,我就把谁驱逐出领地狗群。”
梅朵拉姆严肃地说:“夏巴才让同志你忘了你是县长啦,县长是要宽厚待人的,你要是抱着驱逐这个驱逐那个的想法出任獒王,两天时间,所有的领地狗就都会离开你,因为它们沒有不想咬你的,到了那个时候,领地狗群还是领地狗群,而你却成了光杆司令。”夏巴才让说:“这么说我得原谅咬伤了我的江秋帮穷?”梅朵拉姆说:“当然得原谅,江秋帮穷跟你又沒有私仇,它是为公,为别人,保护西结古草原的每一个人,是它的工作。”夏巴才让县长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听你的,我原谅它。”
牧民们和活佛喇嘛们眼里的神鸟,那只庞大的飞鸡,很快飞走了。铁棒喇嘛藏扎西望着消失了飞鸡的天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梅朵拉姆以仙女的姿态把从飞鸡肚子里卸下來的干肉、面粉和奶皮子分给了饥饿的人们,专门剩下一些干肉和奶皮子,堆在了领地狗群的面前。
但是领地狗群中的所有成员,包括那些并不是藏獒的藏狗,都沒有吃一口梅朵拉姆留给它们的食物,它们流着口水闻了闻,抬头看了一眼大灰獒江秋帮穷,就走到一边去了。江秋帮穷走过來,叼起一根指头粗的干肉,放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牧民面前,这就是说,它们不吃,它们要让牧民们和活佛喇嘛们吃。梅朵拉姆摸着大灰獒江秋帮穷的头说:“沒关系的,吃吧,你们也饿了。”
江秋帮穷不听她的,转身离开了,所有的领地狗群都转身离开了。它们來到咬死的雪豹跟前,蹲踞在那里,一串一串地流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死雪豹,连顽皮捣蛋的小公獒摄命霹雳王也像父辈们那样安静地蹲踞着。那些不是藏獒的藏狗们馋得忍不住要下口吃肉,却被独自巡视在死雪豹中间的大力王徒钦甲保一个个赶开了。藏獒们一次次期望着坐了一地的牧民和活佛喇嘛,看到饥饿的他们低伏着头颅,只顾自己吃东西,根本顾不上抬头望一眼它们,就只好耐心地等待着。
梅朵拉姆好奇地瞅着它们,首先明白过來,长长地感叹了一声说:“藏獒就是比人懂事嘛,还不承认。”也不知道是谁不承认了。她明白藏獒是不吃沒有剥皮的豹子肉的,不是它们咬不动,而是在它们的意识和习惯里永远都把人的需要放在第一位,拼命打斗的时候想的是千方百计保护人,打斗完了又想的是必须给人留下一张完整的皮子。梅朵拉姆喊起來:“快啊,快过來,剥了豹皮它们才好吃肉。”
人们这才意识到这半天他们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这怎么可以呢?等领地狗群关照完了人,人就应该关照一下领地狗群了。他们失悔地叫着:“阿唷,阿唷,怎么就忘了。”几个年轻牧民立刻跳起來,走了过去。藏医喇嘛尕宇陀猛不丁地喊道:“让它们赶快去投胎吧,度亡了,度亡了。”
于是经声大作,所有的活佛和喇嘛都念诵起了《妙胜大威德》,希望这位密法的本尊大神引领雪豹的亡魂顺利找到一个投胎转世的好去处。几个年轻牧民从腰里抽出七寸或者五寸的藏刀,摁住雪豹开始剥皮。
草原上的雪豹皮,是命主大梵天和玛姆女王的衣裳,是山神献给人类的最好礼物,它象征了一个人的威仪和身份,也代表了这个人和山神的亲密关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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