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哈奇洼野以西是一片葳蕤到令人窒息的原始丛林。在那儿,在亚敦哥洛雄阔有力的怀抱里,在他**恣肆的爱情的荫庇下,娜娜?欢畅地忘记了自己的亲爹亲娘,忘记了丹那部落哺育她的醇香的过去和茫然不可知的未来。他们备尝流亡之乐。一切别人施加给自己的权力和心灵的禁忌都被他们在孤独中远远抛开。猎物在没被追踪之前和捕猎者同样幸运。更为幸运的是猎物有时也会将捕猎者作为扑咬的对象。就在邦主从果果哈奇南部回到大本营,一边骄横地沉湎于男女媾合的美妙时光,并期望由他再给部落增添十多个儿子,一边派出轻骑满荒原搜寻这一男一女时,亚敦哥洛在丛林边缘遇到了三个柯柯骑手。他躲在密不透风的马蔺灌丛后面放暗箭射死了他们,将他们佩带的箭矢全部缴获。之后,他小心翼翼、尽量完整地割下了他们的阳物。他相信任何乞怜与怯懦都无法使自己摆脱厄运接二连三的捉弄。柯柯郑主和骑手们睥睨一切无能而钦佩一切超过自己的勇武和残暴。如果你想让他们原谅你的罪过,就必须加倍实行你的残暴。而当你的残暴超过了所有骑手而饮誉荒原时,你也许就成了大家拥戴的邦主。他记得老骑手们告诉过他的那个故事:在他还没有出生的一个夏天,柯柯部落为争夺草场进行了一次远征。有人在三天之内勇猛地杀死了一百个敌人。骑手们说,我们崇尚他就是崇尚血。只有他才能够让敌人血流成河,而我们只能制造汇入血河的小溪。不久原先的邦主就把这个尊贵的地位让给了他。一直到现在,他依然是柯柯部落嗜血如命的统帅。当然,杀死敌人和杀死自己人不可同日而语。他并不奢望自己成为柯柯部落的邦主。但如果柯柯人因为他的勇武而原谅他的话,他将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他们。他相信娜娜?会给他生下一个健康伟壮的儿子。而儿子,他的生命的一部分,将成为柯柯人中一个非凡的英雄。
亚敦哥洛剥下柔韧结实的豹花桐树皮,制做了一口木箱,再用被他诱杀的一头母熊的厚皮紧紧裹缠。他把木箱藏在丛林里存放用皮绳串起的阳物。他雄心勃勃,发誓自己要积攒一百个这样的东西。有朝一日,当他的长大了的儿子佩戴着它们出现在邦主面前时,如果邦主脸上没有惊喜的神态,并仍然不准备接纳他的话,儿子就会对骑手们说,你们的邦主已经老态龙钟,他失去了往日的雄健所以他嫉妒别人的勇敢。为了部落的强盛,你们难道会容忍排斥一个真正的勇士的做法?跟我走吧。如果你们中间有谁已经显示了超人的力量,我将扶持他成为我们的邦主,如果还没有一个人能和我的残暴相比,那我就是你们的邦主。我会给你们带来幸福,我会让整个果果哈奇成为我们的牧地,我会把部落带进一个空前强盛的时期,我会让太阳永远留在柯柯人的头顶。他相信柯柯人会昕儿子的话,尤其是女人。她们信守传统,赤条条地去陪伴一个心胸偏狭而又日见衰弱的名义上的圣雄对她们来说是羞辱而不是荣光。
第一个冬天来临之前,熊皮木箱里的阳物已经增加到七个。亚敦哥洛估计冬天将不会有什么收获,带着女人离开丛林,辗转来到靠近洼野南侧的红色岩岗群里。那儿是蜗角羚羊群集活动的地方。他们于避风处挖出一个地穴,铺上厚厚的绒蒿准备迎受寒冷的考验。生性敏捷的羚羊马上明白它们现在的使命便是给这两个始祖般孤独的灵长提供活下去的食物。它们开始按照月落日出的轨迹来回奔逃,疯狂地在原野上扬起漫天尘埃,并让尘埃紧紧包住一阵阵石破天惊的轰鸣。每当这种时候,亚敦哥洛总是痴迷地望着它们,同病相怜似的不肯弯弓射箭。羚羊群体谅他的心情,奔逃很快结束,留下几只掉队的老弱病残用声声哀叫呼唤他们进击。他们循声追逐,不用射杀就能攫取荒原的馈赠。有时他们也会躲在土包后面屏声敛气地等待羚羊的出现。它们凭着灵敏的嗅觉知道他们在哪里,便电光石火般闪闪地从宁静中跑来,争相碰撞那因饥饿而显得猛烈无比的箭矢。那些仍然没有寻找到献身机会的羚羊因此而伤感不已,又一次扬起尘埃,在大地上杳然无影。
很快,根据深冬的需要,荒原变成了一片白色。羚羊群用离开岩冈群、走向消逝的举动告诉他们,当你们无事可做,从白昼到黑夜大部分时间互相依偎在地穴里的时候,你们的出路便是走向人群。这一天的到来是由于娜娜?昕到一阵雪破霜落的微响从远方飘过头顶。她裹上皮袍窜出地穴,看到四个骑马的人在岩冈群的边缘东张西望。雪光的反射就像烟岚的弥漫。她眯眼瞅了半晌才举起双臂朝他们呼喊。他们让马踏出一阵悦然而清脆的蹄音冉冉而至,刚立稳,亚敦哥洛警惕地从地穴中跳了出来。
亚敦哥洛一看是丹那人,就要回身去拿刀。有人道,勇敢的流亡者,我们是来寻找你们的。下雪了,地冻天寒,怕死的柯柯骑手龟缩在大本营里不出来了。我们的可汗说,让流亡的英雄在我们的毡房里度过冬天吧。我们将用最好的食物招待他们。因为我们和他有着共同的敌人。亚敦哥洛蔑视着他们一连吐了几个不字。娜娜?却高兴地跳进地穴,将他和她的所有东西全都搬出来。他们的马在岗坡上探嘴拱雪,试图将雪下的枯草噙到嘴里。娜娜?用欢喜得变了调的嗓音冲它们吆喝。骝马很不情愿地摇过来。另一匹马紧紧跟上。娜娜?利利索索准备了一番,冲一直沉默着的亚敦哥洛轻轻打一鞭,然后跳上马背。他怒视着她兀立不动。她说,你不用再担心丹那人会杀你。我们的人说话是算数的。她跟他们朝前走。亚敦哥洛猛吼一声跳过去想拽她下马。她拍拍自己的肚子媚态地说,马驹只要在春天诞生,一辈子就不会忍饥挨饿。草木青绿的时候,我再跟你去流浪,去丛林里生养。你的马驹一定壮实健康,一落地就会走南闯北立马横刀,因为他的母亲在丹那人那里喝足了鲜奶吃够了肉。他听着不知不觉松开了她。他们再次劝他走。他不理。她只好独自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出了岩岗群。
但是,第二天,当娜娜?和久别重逢的亲人围坐在毡房里热热乎乎又吃又喝的时候,亚敦哥洛循着足迹追逐而来。他闯进毡房,看到紫黑的血肠在羊皮上盘起,像一座焚灭后还在袅散焦烟的高塔,几个熏黄的羊头围绕着高塔将半张的嘴对准四周的人。旁边是一大盆凝固的羊血。稠乎乎白花花的滚烫的羊油盛在木碗里,摆放到羊血前面。煮熟的羊腿羊脊羊肋巴从毡房顶部悬挂下来,人们用插在上面的几把匕首随意割食。每一张嘴每一双手都是油光闪亮的,眼睛却显得混沌痴迷,脸部的肌肉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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