骝马和枣红马依然沉浸在温醇的恋爱中,全然不在乎人世间的流血事件。他断喝一声。听惯了柯柯骑手的喝声的枣红马就乖乖立稳。服从人类的天性使它迅速挣脱了情爱的羁绊。他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跳上去,甩动缰绳缓缓走进茫茫绿雾。骝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时地低头咬进一嘴草。娜娜?在他的怀抱里细声请求,到我们部落中去,做一个丹那人。我们的可汗一定会宽容地接纳你。回答她的是一只粗砺如石的大手。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让她感觉到了骑手忠于部落的那颗心就像石头一样坚硬。
他们在洼野里用随时都可以喷发的爱欲无所顾忌地打发着旅途的寂寞,第七天中午,才遥遥望见柯柯人的大本营。几个牧羊的男人看到亚敏哥洛带着一个姑娘归来,便驱马来到他们面前。又是一番检验他是人是鬼的盘问。亚敦哥洛急切地说,快去告诉邦主,忠实于他的勇士从远方给他带来了最中意的礼物。有人冲娜娜?野浪地高叫一声飞马丽去。娜娜?骑在自己马上看那些男人个个高大魁梧便觉得个个都像亚敦哥洛,唯一不同的是后者眼神里更多一些深邃沉郁的蕴含,那是刚毅是杀气或者是智慧的积淀。她不禁回头看看身后四通八达的原野。原野里煦和的日光洋洋洒洒地制造着无边的透明,到处都是出路,到处都是诱惑,到处都是浓绿而柔美的拱形高丘。她胯下的骝马不合时宜地歪过脖子去嗅着枣红马的屁股。屁股上的尾巴一翘一翘地撩动,骚骚的就像女人正欲掀开最隐秘的一角。
马蹄由远而近。一匹骏美无比的灰色马比它的主人更有光彩地在离他们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马上是邦主。和亚敦哥洛说话的那几个男人驱马回到邦主身后。邦主虽然年老,但身体壮实,面容紫气横溢,欲望之光正在燃烧,浑身上下包括每一根粗硬的头发都在为贪婪和勃勃雄心而胀大?起。他盯住娜娜?,欣喜地上下打量,不禁由衷地赞叹一声,啊,好礼物。娜娜?孀然一笑,笑得天地为之动情,野风飒飒吹来。风未住,娜娜?的声音就琅琅地响起――
伟人一般降临此地的邦主,我们的礼物就是我们要告诉你的消息。你的儿子偷看了不该看的事情。亚敦哥洛,一个爱上了丹那姑娘的男人义不容辞地举起了战刀。缺德的邦主,你的儿子已经替你赎罪,你应该高兴,应该感谢我们对你的诚实。
说罢,她倏地掉转马头,举鞭策马朝前奔去,边跑边喊了一声亚敦哥洛。亚敦哥洛呆了,仅仅是一种对危险的敏感使他攥紧了缰绳。直到邦主责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女人出卖,已经成了柯柯部落的敌人。他抽出战刀朝女人追去。杀死她,杀死她。他恨得双眼凹了进去,牙齿咬得咯咯响。但他并不明白,其实他也和女人一样在逃离危险,他就要追上她。她大声道,你成了柯柯部落的仇人,你和丹那人没有两样。他说,可耻的女人,在你死的时候不要怨恨我,因为是你让我杀死你的。她说,我死了你也得死,但要是我活着,我就永远是你的女人。女人的话和身后那些追撵而来的骑手提醒了他。他从她身边掠过跑在她前面。骝马嗅到了枣红马屁股上的那股骚味,疯狂地扬起四蹄。他掠夺来的这匹马是赛马会上被许多柯柯男人妒嫉过的快马,这时它用情爱的诱惑带动着她胯下的牡马。他们和追兵的距离渐渐拉长。跌宕起伏的原野上是跌宕起伏的骑影。后来,逃跑的人就不见了,因为夜色已经降临。被远远抛开的追兵只好返回,沮丧地向邦主报告。邦主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天职就是屠杀。
在带队出征前,邦主将大本营中的全体柯柯男女集合起来,提刀在手,义正词严地大声责骂中了邪魔的亚敦哥洛。所有人都暗自诅咒。亚敦哥洛的父亲亚敦老人面带耻辱,请求邦主允许他前去惩戒自己的儿子。邦主答应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不按柯柯人的法规办事。这法规便是叛逆者的亲属要用性命补偿柯柯人的名誉损失。队伍已经出发,走在最前面的是苍颜白发的亚敦。他脸色发黑,昏花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前方,胸脯再也挺不起来了,刀在腰际晃荡,握住缰绳的手微微抖动。他的马也勾头塌腰地显出一副失意落拓的样子。但他从不回头,尽管脑后新的死亡正在发生。
队伍的末端,亚敦哥洛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被骑手们拖在马后,身上捆绑着皮绳,嘴里塞满了羊毛,头用羊皮裹缠着,万般痛苦无法用喊声传达给别人。一会,三匹拖人的马开始奔跑,跑到队伍前面。亚敦老人神情木然,大义灭亲的自豪使他掩盖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三匹马消逝在一片高矮不等的丘陵中。
日照中天的时候,在一道蒿草丛生的浅壑里,出现了三具被奔马拖死的柯柯女尸。远征的队伍沉静地从女尸旁经过。亚敦老人忍不住悲凉地喟叹一声,两手捺住马的肩胛,极力支撑着自己酥软的身子,闭上眼睛,行尸走肉般绕过了浅壑。天上,在连接着远山的地方,是一片片激愤的乌云。
骑手们在邦主的带领下日夜兼程,第五天傍晚他们看到了邦主的儿子的尸体。除了阳物,尸体完好无损。因为他胸前佩戴着用火烧过的甘隆恰革的根皮。任何食肉动物只要接近它就会受到一股类似泥浆味道的阻拦。这味道会冲进鼻腔破坏味觉刺激肠胃产生胸脯壅塞脘腹胀满的感觉。愚蠢的动物们十有**会放弃食物。柯柯骑手就用这种办法防止遇到不测后身体支离破碎的危险。
邦主跳下马立到儿子跟前。片刻他蹲下扒开儿子的裤裆看看,又回头在环绕四周的骑手中间寻找亚敦老人。老人惊恐的眼光在死者和邦主之间来回游动。邦主起身朝他走去。骑手们活跃地让开道路。他们从邦主黑云笼罩的脸上看出一场恶性屠杀即将发生。亚敦老人也明白到了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候。他溜到马下遵从邦主的命令脱去了衣袍和裤子,挺着身子等待宰割,但一见邦主举刀砍来又禁不住朝后退去。几个骑手下马要将他捆住。他挣扎着大喊,说自己有勇气走向死亡,用不着别人帮助。骑手们松开手,老人紧闭双眼又一次挺直身子,脸上的肌肉突突蹦跳.,邦主举刀再砍。噌一声老人的阳物带着睾丸掉在地上。他倒下去痛苦地以头捣地。邦主拾起那东西过去安在儿子的两腿之间,又解下自己的红布腰带将那个地方连同臀部缠紧包好。骑手们挖坑掩埋了邦主的儿子,邦主再次操刀,在亚敦老人身上割下几块血淋淋的肉掷在地上。隆起的土包前,祝愿灵魂安息的祭品上覆盖了一层青嫩的草枝草叶。对死亡与再生的虔诚就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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