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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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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亚敦哥洛(三)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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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条溪流边。她突然回头冲他轻轻一笑。他愕然地抽动脸上的肌肉算是回报,然后随她坐在溪边的卵石上。她从胸兜掏出一块奶酪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又掏出一块递给他。他接住。她再掏,但这次掏出来的却是一把暗青色的歪把匕首,青光一晃,匕首就朝他的胸脯攮去。他身体迅速后仰,匕首刺空了。她扑到他身上再刺,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使劲一扳,那匕首就砰然落地。他抱住了她的腰,一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她用拳头雨点般捶打他。这捶打使他幡然明了:女人本能的反抗也许只出现在捍卫贞操的时候。有捍卫就有侵犯。没有侵犯,男人就不是男人。他变得无比激动,高涨的情绪如同汛期的河水,能够冲决任何禁忌和规范的堤坝。他想既然美丽的姑娘已经到了自己的腰肋下面,就没有理由让她完好无损。他是知道女人的,矫情的反抗不过是掩饰羞怯的游戏,而她除了掩饰还有主动进攻――她用匕首刺他的举动难道不能看作是她的独特的调情?她还在挣扎,他希望她能有更剧烈的挣扎,一个柯柯骑手只要心里有了女人,对方那舞胳膊蹬腿的挣扎就成了恣情的挑逗。他让她挑逗,直到她精疲力竭。而在他体内,鼓胀起来的所有精神都被迅速压缩。一个钢铁的圆锥体在起伏的肌肉间横逸而出,走向该去的地方。

    女人变得平静安详,气流忽强忽弱地在嘴边徜徉,眼窝里充满了莫可名状的浑浊。在一个高大的柯柯骑手的暴虐中,她感受到了任何矮壮的丹那男子都不曾给予的灵肉的颤?和舒展。她觉得自己正在紧紧张张地消解,如同冰河遇到春天的暖风,融化在时间里静静流去。等他完成了本能的业迹,起身整理好衣装时,她仍然躺在那里痴望头顶淡红的流云,久久享受轻风抚摸裸肌的惬意。

    已是晚霞映红天际的时候。归巢的丹那鸟逆风而过,洒下一片苍凉的啾啾声。她一骨碌爬起,穿好衣袍束紧腰带,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上前从马鞍上取下马鞭。亚敦哥洛跟过去,还没站定,鞭梢就朝他甩来,抽得他脸上热辣辣的好似毒蜂蜇人。她跳上马开始驱驰。而他下意识的举动便是追撵。

    两团飞翔的火在洼野里渐渐靠近,最后重叠在一起。亚敦哥洛抬高右腿,一手拽住马鬃探过身去,另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腰,手指紧抠腰带,将她扳向自己的怀抱。失去了重心而感到不舒服的骝马朝一边冲去,将它的悬空的主人留给了一个男人坚实的臂弯。他的力量和马上娴熟的技艺使她心悦诚服。她依顺地坐到他岔开的两腿之问,有些失落有些迷乱有些甜蜜。枣红色的牝马停止跑动,用优雅的走姿缓缓前行。骝马兜了一圈又拐回来,不安地跟在后面。亚敦哥洛用一只大手捂住她饱满的胸脯,朝着落日唱起了歌:

    老熊的荒原啊姑娘,

    延伸到天边啊情郎;

    骑在马上忘掉过去,

    你是空气我是土壤。

    他将她搂得更紧。抑制不住的情欲在两个贴在一起的躯体中蒸郁出两股沉沉的热气,像两条滚烫的蛇在互相纠缠盘绕。这是征服之后从肉体到心灵的深入――他们都想让自己变作汁液渗入对方浓紫的血肉中。他说,天就要黑了。她默默不语。他又说,那就走下去,一直走到你梦见魔鬼的时候。她说,魔鬼就是你,然后做出就要跳下马的样子。他趁势歪斜了身子。于是两个人一起翻下马背,在地上打滚。被冷落了的他的坐骑跑向一直跟在后面的那匹骝马。两匹马凑在一起用头互相戏弄,呲出牙轻轻啃咬。一会,骝马蹦起来将前腿搭在枣红马的脊背上。黑暗注视着大地上的爱情,将坟茔一样鼓起的光明一片片吞进那张深不见底的大口。粘湿的夜晚从容来临。浩大的南风聒噪呼噜着响遍整个洼野。

    清晨的沁沁凉风中,丹那鸟的咻咻鸣叫催醒了两个露天扯鼾的人。太阳也醒了,也是沁沁清凉的。守候在亚敦哥洛身边的枣红色牝马掀出牙齿,翻起湿腻的厚唇,绷紧毛绒绒的鼻孔,发出一声思乡的悲叫。骝马过去,用头磨蹭着它弯曲的脖颈,安慰它并向它喷吐温热的气息。两个人并不急着起身,在铺开的皮袍上和盖身的皮袍下吮吸凉爽的露水。浓白的早雾轻轻摇晃。天地人畜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忘怀了世界的他们和它们都没有发现,这时一个骑影正在快速朝这里靠近。

    他是邦主的第十一个儿子,是在洼野南侧包围丹那人的骑手中的一员。和所有年轻的骑手一样,他也是个以幻想支配生活的人。幻想的两大主题便是在战伐中扮演英雄和占有一个美丽的女人。现在美丽的女人已经出现,擦过他幻想的边缘使他感到一股奇妙的情潮正在他胸臆问牵萦回绕。他期望父亲能够把娜娜?赏赐给自己,所以他敏感地意识到,黑猩猩丢下他所带领的人马去单人护送这姑娘是存了歹意。他追上来想做黑猩猩的同伴以防万一,却看到了野地上人和人、马和马的爱情表演。担忧的事情已经发生,他气愤地大声责骂,可恶的奸贼,你欺骗了我们背叛了邦主,你的先人如果不是和不吉祥的猫头鹰进行了交配,就不会生下你这个狡猾的小人。风絮絮叨叨地吹拂,几束诡异的眩色在远方遥遥闪逝。一晃眼黑猩猩不见了,立到他面前的竟是该死而没有死的亚敦哥洛。

    如果不是幽灵显现,那就一定是一种未知的力量蒙蔽了他的眼睛。邦主的儿子决不怀疑魔鬼的牙齿会咬死每一个肉体溃烂的人,却疑心自己正站在一条阴魂幢幢的冥路上,沐浴着惨惨阴风送来的缕缕黄晖。

    亚敦哥洛――他哑哑地叫一声又清晰地听到对方答应了一声。他怵然打出一个带响声的激灵,打得浑身阵阵发凉。一个四方奔走的骑手,对人世问的什么都不怕,怕的就是来自冥界的形形**的怪诞,哪怕一丝风、一声微弱的嘘声、一株阴草的摇动。而这时的亚敦哥洛却全然不懂对方的惊愕。他面对的只有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柯柯部落的惯例是部众不能先于邦主占有任何一个敌方的女人。也许她粗陋不堪,也许邦主会把她赏给自己的儿子或别一个男人,但也必须由他首先享受初夜权,除非他主动放弃权力。柯柯部落的邦主,如果没有超人的性能力,就无法维护自己的尊严从而长久地保持首脑的地位。亚敦哥洛的行为已成罪孽。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不去饶恕对方看到了罪孽的罪孽。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没有死。腰际的糜烂已经痊愈,我害的不是花柳病。考茵勒角斯对我不起作用。邦主的儿子瞪直了眼腈紧闭了嘴。亚敦哥洛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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