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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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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狐仙择偶记(三)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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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第二天凌晨,老弯就起来了。他像是憋了一肚子火,又跑到那三亩地上去了,而且干得更加卖力。

    后来,老石看他不改,汇报公社,又让他游了几次乡。末了一次,他真的火了,一定叫老石把他绑上,一个人跑到县公安局,要求蹲监。他愤愤地想,累死累活种庄稼,倒这么折腾,还不如去吃八大两,反而轻闲!

    到了公安局,接待人员不知他犯了什么案子。一问,老弯如实相告,并说了一些“干不干一个样”!“蚂蚁不闲一会儿,倒饿得黑瘦;蛹虫不动一动,反吃得白胖”之类的昏话,没头没脑。

    接待员看他恁大一条汉子,只剩一身骨架,猜想大约是饿昏了,有点同情,于是拉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请大队妥善处理。”并告诉老弯:“你回去吧!这儿不收你。”

    老弯一听这话,来了劲头,一挺膀子,三股麻绳被他“嘣”地挣断了,拿起纸条子就走。回到家朝老石一扬说:“怎么的?公安局都不要俺,你尽拿我开什么心?把田里活都耽误啦。欵——咦!”他好像得了尚方宝剑。

    公社、大队拿他没办法,只好在社员会上宣布:“老弯是个傻瓜!大家不要跟他学。”云云。如此而已,再也没有良策。

    其实,那年月,除了老弯这号傻傻乎乎而又无牵无挂的光棍汉,有老有小的人家,谁敢这么干?

    老弯乐得无人过问,“傻瓜”的名号虽说不雅,他也不去计较了,从此,专心摆弄那三亩地。

    现在,他只有一桩心事了:以往每次游乡回来,不仅有热汤热饭等着,家里东西还被人拾掇得靠墙着壁,看哪儿,哪儿顺心。迹象表明,肯定是个女人干的。这女人是谁呢?老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在心里感激她。

    秋后一算,老弯的三亩地收了一千八百斤好粮食。晒干扬净,他按照一天三斤口粮的标准,外加种子等杂用,背回家一千三百斤,其余五百斤声称上交集体,堆放场间,他就不问了。以后产量年年上升,他也随着多留多交,日子不算富裕,倒也没有饿着。

    他用自己的双手和汗水向人们宣告:只要让甩开膀子干,庄稼人并不需要靠救济和施舍过日子。就是捆起手脚,也不能向人乞讨。穷就是穷了,把肉饿光了,还有骨头!怎么的?他就认这个死理。

    这也正是他瞧不起黑嫂的原因。

    他瞧不起黑嫂,也瞧不起那些拼命追求黑嫂以至爬墙头的家伙,并以捉弄他们为快事。

    每晚二更以后,老弯要进行一次小解。凭经验,他知道邻居黑嫂的院墙周围肯定有人,于是,解完手,他一手拎着裤子,一手弯腰拾起一块半头砖,隔墙扔过去。“咚”的一声落地,随即会惊起一串脚步声。不消说,那四散奔逃的,都是“钢枪排”的战友们。听着由他一手制造的奇妙音响,老弯独自在黑暗中开心地笑了,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屋睡觉。这是他一天中唯一的精冲生活,大约也是他唯一不够光明正大的事情。

    忽然有一天,他病倒了,很厉害。正是人们常说的,寻常不得病,得病就不轻。

    一个光棍汉,吃睡无常,冷热不均的,身子亏虚得很。一连两天,他昏迷不醒,第三天开始好转,傍晚清醒了一些。这时,他觉得口干舌焦,刚一咂嘴,立刻有一股清凉的水流进嘴里。咽一口,有人喂一口,老弯眯着眼,真舒服呀!喝足了,他懒懒地躺在床上,猛然想到,这是谁喂我水呢?

    老弯努力睁开眼,床前、屋子里都没有人,却听得自己厨屋里有碗勺相碰的声音。他好生奇怪,忙翻过身从门口望去,果然看到有个女人的影子在忙碌。这会儿,他记起以往游乡时有人给自己做饭的事来,断定都是这个女人干的,不由心里掀起一阵热浪。

    大病初醒,老弯的眼有些蒙眬。愈是这样,他愈觉眼前这女人形影缥缈,恍如仙女。在一种梦幻级的意境中,他再也捺不住狂热的冲动,悄悄下了床,赤着脚,慢慢向那女人扑去。到了跟前,他猛地张开两臂,一下子将她抱住,口里叫道:“好心人,我可找到你啦!”这一刹那间,老弯觉得周身的感官都是这么舒畅:女人——这就是女人。啊哈!

    那女人猛一惊,差点打泼了手中的汤碗,急忙放下,才回过头来。

    “——哦!黑嫂,贱……”

    老弯像摸到一条长虫,又立刻松开了手,大张着嘴愣住了。

    黑嫂转回身,两眼紧盯住他,嘲弄道:“贱货!贱女人!怎么不骂啊?”

    ……

    老弯嗫嚅了一下,没有词了。好一阵,才紧张地问道:“你、你来干啥哩?”

    “我吗?”黑嫂冷笑道,“天生的贱货,人家越欺负我,我越爱管人家的闲事!”

    “谁,谁欺负你?”

    “你!”

    “我……”

    “就是你!”

    黑嫂伤心的闸门一下打开了,把这些年的黄连水全倒出来,末了抽泣着说:“这些年,老鼠蛤蟆的气都受了,我为的谁?还不是为的瞎眼婆婆,为的燕燕!人家欺负俺,你也瞧不起我,你知道俺娘儿仨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亏你还是……本家!”黑嫂越说越伤心,掩住面泣不成声了。

    这一番哭诉,使老弯如梦方醒。其间苦衷,憨直的老弯哪会想得到呢?他瞠目结舌,被黑嫂哭得手足无措,哭得羞愧万分,一种豪气渐渐充塞了胸膛:“是咧!这女人难,我应当保护她,不让人欺负。他妈的!”

    老弯咕噜了一句,不知是骂别人,还是骂自己,定睛看时,黑嫂已经走了。

    八

    黑嫂爱上老弯,大约就从他不吃救济开始。也许是一种骨子里的原因,村上那些痴情的光棍汉,没有谁赢得她的欢心,倒是这个视她为仇敌的大汉,使黑嫂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他越是骂她“贱货”,她越是喜欢他,喜他憨直,本分,有骨头,是一个真正的庄稼人。她越来越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多年寻求的丈夫,就是老弯这种人——不!就是……老弯。当她第一次这样确认时,她脸红了。

    寡妇的爱情常常是不顾一切的。老弯每次被弄去游乡,她都要在家里哭一场,白天在他家缝洗拾掇,傍黑做好饭才离去。好在她是老弯的本家嫂嫂,外人虽有猜测,却也无可厚非。

    她用一种母性的温情,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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