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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子弹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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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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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睡到大天亮,醒來的时候我看见爸爸坐在我面前。

    我说爸爸,我在梦里见到你了。

    爸爸说我也梦见你了。

    妈妈进來说他扯谎,他哪儿是梦见,他一晚上就坐在这里守着你,我坐在他旁边他还不让。

    我哈哈笑着说爸爸你骗我。

    爸爸说你也在骗我,你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你叫妈妈就沒听见叫我。

    我说我在心里叫了。说着一转头,眼泪哗哗地流下來,赶紧往厕所跑,嘴里还唱着:

    高不过蓝天深不过海,好不过毛泽东时代,革命红旗迎风摆,牛鬼蛇神倒下來。

    我心说对不起了,爸爸妈妈对不起了,我其实沒有梦见你们,我只梦见了路白,梦见路白的背影了。背影走过去走过去,―遍遍走过去,好像是告别,又好像不是。

    我洗漱完了走出厕所,有说有笑地吃着妈妈做的早餐:两碗菜豆腐和两个火烧。完了我说今天我又要出去了。

    妈妈说我知道你待不住。

    爸爸说我也知道。

    妈妈说你知道他要去哪里?

    爸爸说当然知道,他要去看望另―个妈妈,气死你。

    妈妈说他才不是去看另―个妈妈,他是去看路白的。

    爸爸说老木你快去吧,你不去她就高兴,我就看不惯她高兴。

    我说,爸爸那我就去了。

    爸爸嘿嘿嘿直笑。

    我又对妈妈说路白今天等我呢。

    妈妈说看看看,他到底不是去看另―个妈妈的。说着也笑起來。

    在爸爸妈妈的笑声中,我离开了家。天气晴朗,早晨的清新弥漫在街面上,空气中掺合着淡淡的海腥味,绿了一街的行道树一早就有了浓浓的荫凉,喜鹊旁若无人地飞來飞去,像是对我说:老木老木,人中丈夫。

    我说我当然是丈夫,我敢做敢为为什么不是丈夫?可是又一想我敢为什么了?我既然敢为,梦中的路白为什么要背影而去呢?就好比面前的这个垃圾箱,蜂不來,蝶不去,只有苍蝇缠着不走。

    蓦地我就很讨厌自己了。我想起昨天我曾提着三袋垃圾满大街走着,竟是为了去鲜花丛里脏脏这个美丽的城市。美丽的城市把最美丽的姑娘投进了我的怀抱,而我的回报却是如此下作,我他妈还是人吗?我他妈糟踏谁啊?糟踏这个城市就是糟踏路白你懂不懂?

    我懂了。我撒腿就跑,一阵风似的,就像荒原上追逐着逃逸的孤狼。

    错了,不是这条街是那条街,赶紧拐弯,差点撞在一个姑娘身上。我说对不起,她说沒关系。我说撞你一下真的沒关系?她瞪起眼睛说你怎么这么说话?

    又得罪了一个美丽的姑娘,我赶紧逃走,一逃就逃到望海大酒店去了。

    花坛依旧,郁金香如火如荼,可是垃圾呢?我问一个在那里晃晃悠悠的保安:

    我的垃圾哪去了?

    保安听不懂,离开我又远远地盯着我。我又找了一会儿,心说我为什么不能用好事补救坏事呢?

    于是就离开,走到街上去,去那里捡拾垃圾。

    垃圾真多,我只能捡大的,香烟盒、塑料袋、废纸片什么的。一路捡着,遇到垃圾箱就投进去。捡得高兴了就唱起來:

    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昂。

    就这么捡着,感觉好多了。我感觉我正在为这个给我奉献了美丽姑娘的城市奉献着崇高――不是脏脏它的身子而是搓搓它的垢痂。

    ―直捡到路白家的门口,我回头对街道说:只要路白爱我,我就天天给你捡垃圾。

    路白不在家,上班去了,她在市立医院做护士。妈妈睡着,一听我进來就睁开了眼睛。她好像知道我要來。

    我看床头柜上杯子里的水凉了,就换了杯热的。又问路白的妈妈想不想方便。她说她的方便是定时的,到时候路白就会回來。

    妈妈说你昨天见到他了?还好吧?

    我说太好了,这年头到哪里找这么好的人去?

    妈妈叹口气说:你说好我就放心了。

    又坐了―会儿,我告辞出來,继续捡垃圾,捡过了三条街,有点累了,直起腰喘了口气,就听到自己肚子里咕噜噜叫起來,正好见到―个包子铺,走过去打听―斤包子多少钱?人家说三块钱,我顿时就不想吃了,尽管那包子热腾腾的气味香得我额头上都流出了口水。

    我寻思再走走吧,或许能碰到馒头或是火烧。

    居然沒碰到,眼看着市立医院朝我走來,肚子里响得更厉害了。咬咬牙又往回走,到了包子铺前,买了半斤包子,吞云吐雾似的吃了进去,正要离开,就见包子铺―侧分明有两个卖馒头的摊子。我心说邪门了,我这么大的眼睛怎么就沒看见?老天爷非要让我享受包子不可,看來我是个有福气的人。

    这么想着我就很高兴,一高兴我就走进了市立医院,走进了妇产科,眼腈胡瞅着,突然扭身就跑。我是來找路白的,怎么就直截了当进了产房呢?幸亏沒碰到生产的。我立到妇产科的门口大声喊路白。突然感到耳根里―热,有个细细的声音说:

    亲爱的你找我?

    我惊回首:你怎么在这儿?

    路白说我回家照顾妈妈,刚回來,看到你在前面走,就悄悄跟上了。你有什么感觉?

    我感觉你比昨天更漂亮了。

    路白说那当然,女为悦己者容嘛,你沒发现我化了妆?但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來这里是不是有一种在产房门口等老婆生孩子的感觉?

    我说沒有,恰恰相反,好像是我來生孩子的,所以就情不自禁往产房里跑。

    路白说原來是你为了自己才來这里的?

    我说为了我自己我喊路白干什么?

    路白笑了:你等着,下午有个剖腹产,完了我就出來。

    我上当了。她那么长时间沒出來。―个大男人,在妇产科门前徘徊,又沒有老婆在里头生孩子,來來往往有那么多眼光猜疑着你,这差不多就是严刑拷打了。

    就在我被那么多眼光抽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路白出來了。她脸上红扑扑的,眼光无神,嘴唇微微抖动着,一副遭受打击的样子。

    我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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