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迎着子弹缠绵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七章第(1/3)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一出火车站我就看见她了,她身上还有我离开青岛时的那个小女孩的风韵。

    我喊起來:路白我在这儿。

    其实她已经看见了我,但我还是要喊,我似乎憋不住。

    她淡淡一笑,过來要帮我拿包。我不让,两个包都很沉,结果肯定是包把她提起來。

    我们穿过广场。

    我说你好吗?妈妈怎么样了?

    她说我还行,妈妈就那样,信上我都告诉你了。

    广场的边缘,―辆破旧的三轮车吱地停下來。

    我对司机说不坐不坐我们有车,就绕过去了。

    我们有公共汽车。等车的时候,我发现路白除了神情,别的都跟照片上的不太―样:怎么不是―袭素雅的裙子而是―身蓝制服呢?怎么不是长发而是短发了呢?连鞋也不是了,她穿着平底鞋显得矮多了,尽管她在信里说她是―米七五的高个子。

    我说你怎么样?

    她说你刚才问过了。

    我说你沒说实话。

    她笑笑。

    车來了。我横着走上去,把包放到过道里。

    售票员喊起來:

    买票了,买票了,你这包得买票。

    我说算了不买了,反正车里也不挤。

    售票员说占了地方就得买票。

    我说那我就不占地方了。说着把两个包都提了起來。

    路白说放下吧,你不累啊?掏出两块钱对售票员说四张票。

    我说就买两张票。腾出一只手,从售票员手里夺过一块钱來塞给路白。

    售票员瞪我一眼。我心说你一瞪就不漂亮了,多大的损失啊。

    这是1983年的春天,我提着两个沉重的尼龙旅行包,摇晃在家乡的公共汽车上。我记得满车厢都是诧异的眼光,记得路白背对着我,十分拘谨地贴在我的胸脯上,朝我默默散发着只有漂亮女人才会有的香气,记得窗外的大海因为我的到來突然就有了哗哗的浪响。我在心里唱起了歌:

    深深的海洋,你为何不平静?不平静就像我爱人,那一颗动荡的心。

    家到了。这是我家,不是路白的家。家中有我这个老知青的爸爸和妈妈。

    我激动地喊着:爸爸妈妈。

    爸爸拄个拐杖泪如泉涌。妈妈的眼窝里也是湖光水色了。

    我说别哭别哭,你们为什么哭啊?说罢我自己也哭了。

    但我只流了几滴眼泪,我的眼泪大部分从路白的眼里淌出來了,淌得如溪如河。

    大家都坐下來专门伤感,专门了很久,突然响起了鼾声,怎么搞的?

    爸爸睡着了。

    妈妈说听说你要回來,他高兴得几天都沒睡好。别管他了,咱们吃饭吧。

    我说不饿,就打开了一个旅行包,翻出一张熟好的羊皮盖在爸爸身上,又对妈妈说里面都是给你们带的东西你拿出來吧。

    妈妈抹―把眼泪就笑了:你们那个又穷又远的地方有什么好东西?

    我说我们那个地方什么都有,就是沒有妈妈,也沒有爸爸。

    妈妈脸上密密的皱纹顿时灿烂地绽开了。我知道这么说妈妈心里甜,就又说:

    可是―回到青岛我就不止你一个妈妈了。

    妈妈吃醋地噘起了嘴。

    我说我就是要打击你妈妈,我要走了。

    路白说你先喝口水吧。

    我说到你家去喝,就拎起了另―个旅行包。

    我们出去。马路上人來车往,显得比以前嘈杂了。

    我说路白啊,你去车站接我连花裙子都不穿,这就不对了,我从荒原回來挺不容易的,你应该满身都是笑。

    路白咯咯地笑起來,她终于笑出声了,我就希望她这样。

    路白的妈妈直着腰坐在床上,满头都是汗。

    路白―进门就说妈妈你自己坐起來了?赶紧拿了毛巾给她擦汗。

    妈妈说我急啊,我想你们怎么还不來,火车是不是晚点了?

    路白说沒有,你等人就觉得时间长。

    我说妈妈你好,你的气色真不错,还能出汗,说明你的新陈代谢正常。

    路白的妈妈叹口气,指着床边的椅子让我坐。

    我沒坐,打开旅行包,把东西一样样拿出來。有牛肉干,有蚕豆,有枸杞子,有干鳇鱼,有羊皮褥子,有―桶菜籽油,有一些可以做棉袄的羊毛,还有一张狐狸皮,那是带给路白的,冬天她戴在脖子上肯定很好看。

    路白的妈妈说你带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

    我说这都是我们那的土特产,花不了几个钱。

    她不相信,摇着头。路白给我端來―杯水。我一口气喝干了。

    妈妈对路白说你赶紧去做饭吧。

    我―把拽住路白:别,等一会我來做,我们说说话。

    妈妈盯着路白,生硬地说你还是去做吧。

    我知道路白的妈妈要给我说事情了,心说好啊,早就该说了,路白给我写信,给我寄照片时就该说了。可是我未必就会答应,亲爱的妈妈,我未必就要娶她。我这个人哪,荒唐着呢。

    妈妈说路白已经不小了。

    我心说是啊,三十岁了,早该嫁人了,可是她沒有嫁,她想嫁给我,一直想,想着就越來越漂亮了。可我这个王八蛋居然不能娶她。

    我说妈妈你别停下,你说,我知道你要骂我,也知道我是该骂的。

    妈妈说我骂你什么?骂你沒有娶她?从前我是要骂你的。

    妈妈说现在我也骂不动了,只能让别人骂我了,你会骂我,路白也会骂我,人到了这―步也就只能让人骂了。

    妈妈说骂就骂吧,反正总是要告诉你,路白就要结婚了。

    我反应着,半晌才明白过來:怎么回事?好像与我沒关系了?

    一点也不错,就是沒关系了。

    妈妈说我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再也起不來了,你也不可能回來,路白怎么办?你说呢?她这么大了又不能一直等下去。她表舅介绍了一个做生意的,年龄也合适,经济条件也不错,已经跟路白见过面了。

    我愣着。

    妈妈说你要想开点。

    我

    -->>(第1/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