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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子弹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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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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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话地吃了。完了我想下床,我说我要去走走。她要扶我,我说别,千万别。

    她说我知道你要上厕所,我是护士我什么也不怕。

    我说你不怕我怕。

    但她还是扶住了我。她不让我的伤腿用力。

    我们―起来到男厕所,等我解开裤带后她才离开。她说:

    完了你喊我。

    但我没有喊她,我想自己走出厕所去,结果我摔倒了。我哎哟了一声,这才喊道:梦真。

    她跑进来,大呼小叫地扶起我,跺着脚训斥道:

    你哑巴啦?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说我叫了。

    她说那是后来。

    我们回到病房。她几乎是抱着我让我躺了下去。我又想起亲人们了。我望着她,突然抓起她的手说:

    谢谢你梦真。

    她还在生气,甩开我的手,转身出去了。

    大概是止痛针的作用,我的眼皮又沉重起来,没等她回来,我就睡过去了。

    下午我醒来,一睁眼没看见她,心里就很着急。我说我这是怎么了?她或许已经回去了,连长让她送到我立刻就回,她硬是留下来陪了我这么几天,现在她真该回去了,再滞留下去,连长就要发火了。可是她走时为什么不给我打声招呼呢?

    我愣着,面前晃来晃去的总是她的面影。面影越来越朦胧的时候,我发现我已是泪流满面了。

    这时耳根里突然有了―个细细的声音:老木你怎么了?

    我惊然抬头,愣了半晌说,你……没走?

    她说你的病还没好,我怎么会走?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赶紧擦掉眼泪。

    她说还疼吗?

    我说又开始疼了。

    她就要去叫大夫打止疼针。我拉住她说:

    算了,打了针就要睡觉,我不想再睡觉了。

    就这么忍着疼过了几天,烧渐渐退了,伤口慢慢好起来。每天梦真都扶着我出了卫生所在团部院子里走走。院子很大,一部分房子是新盖的,―部分跟我们连的―模一样,显然也是遗留下来的监狱。团部也住监狱,这在我和梦真的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有时候走着或坐着,我就给梦真说事,我说起爸爸妈妈姐姐冬妮娅,还说起路白。我发现她最关心的是路白。她问路白有多大,我说十二岁。她就喊起来:

    才十二岁,她就跟你那么好?

    我说其实正因为小我才成了她的大哥哥。

    说完了我的事,我就问她的事。她说:

    我没有妈妈,也没有姐姐和冬妮娅,我就―个爸爸。

    我说为什么?

    她突然急了,跺着脚说:我怎么知道?说完眼眶就红了。

    我吓得半晌不吭声,眼看天就要黑了,就说回病房吧?

    她不回。我又说其实亲人多了未必就好,你得一个一个想,想得有时候整夜睡不着觉,要是只有―个亲人,想―想就过去了。

    她说我―个也不想。

    我又问为什么?问完了赶紧看她的脸。

    她把脸扭向―边,正在眺望着渐渐黯淡下来的天幕。

    她说已经有两颗星星了。

    我说是吗?赶紧寻找星星,就听她唱起来:

    深夜的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我说我知道你唱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可惜我不会唱。

    她立刻兴奋起来:我教你。

    这种歌学起来很快,我们把天色完全唱黑了,星星也唱齐了。等我们不唱了的时候,她就把身子靠了过来,把头靠了过来。我突然就很害怕,也不知害怕什么。但是越害怕我就越希望她贴着。我先是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又笨拙地搂住了她的肩。后来我们就互相亲着,也不知谁先亲了谁。

    老木,老木。她这样叫我。

    我回应着她:梦真,梦真。

    搂得更紧了。

    很晚我们才回去。回去的时候谁也不说什么。只听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帮助我躺下,就到隔壁病房休息去了。

    一夜无眠。我相信梦真也是―夜无眠。

    天亮了,同病房的两个病人出去散步以后我才睡着,一直睡到中午,感觉有人推我,猛地惊醒,叫了―声梦真,发现不是梦真是连长。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问连长梦真呢?

    连长说我来了你不问我,倒问起了天天守着你的赵梦真?

    我这才意识到我把话问坏了,赶紧说连长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连长不回答我,直戳戳地说:我是来团里开会的,顺便把赵梦真接走,连里又有新病号了,需要她,这里就靠你自己照顾自己,不要着急,什么时候伤好了什么时候回,反正你在连队也干不了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把眼光投向门口,希望这时候梦真进来。

    梦真没有进来。连长出去了。我看他穿着马靴,知道他是骑马来的。

    我一直等着,等了一个多钟头,等来了大夫。她交给我一张纸条,是梦真留给我的。

    梦真说老木我走了,连长不让我跟你告别,我也只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不想让他对我们有什么警惕,这样我就还能来看你。等着吧,七八天以后我准来。

    我把这张纸条看了几十遍,然后就像地下党藏匿密电码那样,贴胸装进了衬衣口袋。

    七八天就像七八十年那样漫长,我一小时一小时地数着过。我觉得梦真未必就会等到七八天以后,说不定三四天、四五天她就来了。这么估计着,从第三天开始我就来到团部门口,朝那条笔直向北的小路张望。

    这―天我什么也没张望到。

    第二天我张望到风了,龙卷风,像巨大的金色柱子,飞奔着直插云空。我想梦真该不会遇到龙卷风吧?

    第三天我张望到了一群野马,从远处跑来,消逝在更远的地方,那蹄音就像轰隆隆的打鼓声,叫我一阵阵地心跳。我想梦真该不会遇到野兽吧,野马不吃人,可是狼呢?

    第四天我张望到了别人对我的关心,同病房的两个病友走过来,得胃病的说:

    你望什么?你们连的卫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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