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刚刚离开区委,省纪委的几个人立即检查他的办公室,接着到银行查全家账号财产。另一班人海关一开闸便去了香港调查。还有一班人來到了叶家,把正要上班的阿玲堵在家门。
其中一位说:“你是叶大刚同志爱人吗?我们是省纪委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证。”阿玲瞟了一眼他的工作证:“大刚上班了,你们找他有事?” “他已经双规了。双规,明白吗?就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向纪检部门说清自己的错误。”
“什么?错误?他怎么了?”阿玲脸色陡变。
“现在还说不好,要看调查情况和他的态度。我们奉命检查你们的住所 ----”
纪委话未说完,叶妈扶椅靠墙也无法支撑,便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叶大刚做梦也想不到,一支庞大的办案队伍迅雷不及掩耳地把他罩进了天罗地网。一路无话。大刚想给老郝打电话,郑不允许。车子送他们來到了 “鹏安楼”。大刚问:“怎么來这里?” “叶大刚同志,我现在正式告知你,你被双规了。为了调查方便,我们就住这里。”郑常委说。大刚一下子愣了。双规?我被双规?搞错了沒有?可眼前确实是其貌不扬却大名鼎鼎的鹏安楼!
几乎所有深圳市的党员干部都知道,这是市纪委专门用來审讯涉嫌违纪犯法的党员干部之地,是多少判刑坐牢甚至枪毙罪犯的中转驿站,而能从这里全身而出平安清白的却是凤毛麟角!
下车。大刚望着裙楼上方 “鹏安楼 ”三个大字停下了脚步。他凝视着这个“安”字。在家庇护下的女人。临离家时母亲焦虑无助的神情立即重现眼前。她怎么就有那么敏锐的预感?母子之间的喜怒哀乐难道也有血缘相通?是必然还是巧合?知道我落难了,她受得了吗?他想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孔子的弟子问道,先生,你的理想是什么?孔子说,我的理想是:长者安之,朋友信之,后人怀之。又问,何为安?答道:外安立命,内安无忧。我进了鹏安楼,最不 “安”的应当是阿妈了。朋友信不信,后人怀不怀,我不在乎。因为商品社会戴色镜的人多,人的本色都给看偏了,似乎忠臣都死绝了。可是连唯一的生身长辈都无法保她安,那就连孝子都不配。眼神。母亲的眼神。鹏安楼阴森森的大门。绝望。无助。他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
大刚艰难地迈进了 “鹏安楼 ”。他更想不到,等着他的,竟是名声赫赫的省纪委副书记陈大道 ----外号陈大刀。郑常委把各人介绍了,说:“叶大刚同志,我在车上已经宣布了纪委对你进行双规审查。对你的案子,省纪委很重视,陈书记亲自和你谈,希望你好好配合。”
大刚点点头,说了声谢。这“谢”字言不由衷。陈大刀他早就听闻了。嫌犯到了他的手,就好比黄鳝上沙滩,不死也无身翻。何况还神差鬼使地争了他老弟陈大明的区长做!冤家对头了!他在静静地等着大刀的宰割。
陈大道很客气,他用谈心的口气和大刚说:“大刚同志,你的案子是中纪委交办的,在规定的时间内要复命,因此我们对你采取了一些特殊的手段。比如未调查取证先双规,防止可能发生的串供销赃毁证甚至逃匿,我直接和你谈话,同时派出几个工作小组内查外调。你可能会觉得我很毒。但我要告诉你,双规并不是处分,而是搞清问題的手段。你大可不必压力过重,配合我们尽快搞清你的问題,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陈书记能这么直率地和我谈话,我很感谢。陈书记话里有话,寓意深长,我理解。既然是中央交办的,说明我的问題通天了,不要有侥倖心理,更别指望说情走关系能了结。我土生土长,又是父母官,不先把我双规,调查取证可能有阻力。我真的理解,掉转我是你,也会这样做的。只是,我想知道,要我交代什么问題?”
“如果对别人,我们会只叫你自己想,或巧妙地引导你。但我之前了解过你的人品,因此对你也采取特殊的方法,直接提出疑问,你來详细说明。此外,你认为还有什么问題需要说清的也要说。你知道,我们是在对你进行双规的情况下开展调查取证的,你不说不等于别人不说,别人说不如自己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我现在向你提三个问題,你想好了就说。第一,边境农民长期过境耕作赚了多少外汇?流到哪了?第二,你在香港富鹏公司有多少股份?分过多少红?用过多少钱?第三,你当领导以來收过多少钱物?谁送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重要问題需要说明的,你想好了就说。”
大刚认真记录着,点点头:“陈书记,这些问題不用想都可以答,而且我保证,我说的全是真话实话,查出有假,我愿承担责任。第一个问題,关于过境耕作的外汇 ……”
郑常委电话响。他起身接听,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把大道拉到一边,小声说:“香港小组电话,富鹏公司的文强不见了。可是从记事本发现叶大刚昨天半夜指令文强准备好几百万现金随时调用。这是个重要疑点。工作小组现在正在查账,请香港商业罪案调查科协助追寻文强。”大道点点头,回头坐下:“大刚同志你接着说。”
“我区边沿群众过境耕作,主要有三种途径:出海捕鱼,在沿海滩涂上种蚝,到新界原属我方的插花地上种田养鱼。因为当时的英属界碑,就竖在我方海岸边,海水能涌到的地方,都属香港领地。但人们习惯的说法,只有从边界耕作口出去种田养鱼的才叫过境耕作。你们问过境耕作赚了多少外汇,我相信谁也说不清。为什么说不清?一是时间长,二是太零星,三是从來沒人统计。从我当镇长、区长的四年來估算,应当有四五千万港元。第二个问題,香港富鹏公司是区投资的企业,区长办公会议有决议。委托文强等几个深圳籍香港居民持股注册,他们都书面写了股权归属声明存放在区府。我不可能有股份,更不可能分红,这也有账可查。第三个问題,我当区长和新屋入伙确实收过礼,现金实物总值约十三四万元。但除了一两万元确实无法退,全部退了上交了。我老婆存有清单,你们可调查核实。
“说完了?”郑常委问。
“说完了。”
“叶大刚同志,过境耕作的外汇收入在你任职期间就有四五千万,全部在境外寄存使用,属逃汇,对吧?你该不该承担领导责任?”
“逃汇?逃谁的汇?这里有两个重要的历史问題,也可以说是责任问題。香港和九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