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

    钟诚死了，阿华一心一意抓大楼工程。大坝的材料源源不断地运往大楼工地。张狗在哭在骂娘，肖工也在跺脚在说理。工头的中气却比他们足：“现在阿华是党政一把手了！郝书记都说要七一入伙！懂吗？睡醒了吗？”

    夜里，大刚正要入房休息，张狗重重敲门，领着肖工怒气冲冲地闯了进來：“刚刚子，你们做做官了就可可以放火烧天了？”

    大刚笑笑：“你这死贪农，我沒放火烧天，倒是你要放火烧屋了。有话慢慢说。”

    “我慢，慢得了么？水厂给抢抢光了，你那老襟阿华，抢抢光了　……”

    “什么抢光了？你说明白点呀！”

    张狗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吱不出一句整话。肖工说：“叶区长，张狗气坏了，我來说。阿华镇长建办公大楼，一直到水厂借材料，以前借的还沒还，现在又大批运走。钟书记走了，华镇长党政一把抓，我们拦不住。你想想，大坝做桩柱倒基础搞护坡修溢洪道全是用钢筋水泥，这么挪用，耽误了大坝，那可是要出大事的。我们找你，就是想你管一管。”

    大刚详细问了工程进展情况和阿华借材料的经过，说：“我明白了。时间很紧，一定要抢在龙舟汛期到來前搞好主坝！材料资金必须绝对保证！你们回去吧，我马上找阿华。”说完打电话。

    须臾，阿华到，大刚开门见山就问：“你到水厂借了多少材料？”　“百把吨水泥百把吨钢筋吧。”　“是大坝重要还是大楼重要？”　“都重要哇！材料匀着用，两不误呀！”　“两不误？现在离汛期还有多久？大坝在汛期到來前完不成要出大灾难，大楼建三年都可以，哪样急哪样缓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现在党政一把抓，总不能顾此失彼吧！”

    大刚火了：“你还有理了？党政一把抓就可以一掌遮天？大坝是保城市保人命的，你想借就借？水厂是股份公司，你想操纵就操纵？你还知道有个大局有个主次吗！”

    “可郝书记要求大楼七一要入伙呀！入不入？”　“为了大楼入伙去抢大坝材料？你是想入火还是想入水？”　“什么抢？那么难听！是死狗告的状吧！”　“你拿材料经过股份公司同意了吗？是不是抢？死狗怎么了？你伤天害理死狗就告不得你？”阿玲出：“大刚你小点声行吗？隔离邻舍以为你们兄弟俩在拆屋呢！”大刚对她挥挥手：“睡你的觉吧。理屈词穷还狡辩？钟诚生前和我说过了，大楼有钱就建沒钱就停借债要还，我再强调一句，借水厂的材料必须立即还！我明天就和老郝说，你如果继续一意孤行，可别怪你的老襟撕破脸皮六亲不认！”说完，愤愤进房。

    阿华挨了大刚的一顿骂，哪里睡得着觉？开弓沒有回头箭，大楼建不好一切都完了。蛇口的袁庚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我现在是空谈丧命实干发达！想來想去，想起了叶大刚提到的股份公司。钟诚不是死了吗？他的董事长我不做谁做？做了董事长，你叶大刚就算是铁王爷，能奈我何！一个美妙的觉便睡好了。第二天，他主持开了个水厂股东会，先向已故董事长钟诚默哀一分钟，然后就说水厂意义重大上级高度重视，为加强领导，镇委镇府推荐他当董事长。眨眼间就通过了。股东一边在他的任职决议上签字，他一边在大楼工头的借条上签字，水厂的材料悉数运往大楼，畅通无阻。

    一大早，叶妈就在阳台上浇花。从老屋搬到新屋，她种的还是百合。前几天她有点不舒服，胸口闷痛，心悸气喘。开头以为是天气变，年轻时驶牛，有一次牛发难，她摔了一跤，心口压着犁辕。是这老病发作吧。和阿玲一说，阿玲立马陪她到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让全家吃了一惊：肺源性心脏病！她历來不愿吃药，头烧脑热挨几天就好了。这回阿玲却是连哄带吓，逼她打了几天吊针吃了几天药。她见症状渐好了，便偷偷把药扔了。临天亮时，她做了个奇怪的梦，一条蛇，硬是把一匹羊咬死了，血淋淋的，把她吓醒了。大刚属羊。她萦着这匹血淋淋的羊，胸口又胀闷起來。她无精打采地浇花，忽然就看见了一朵百合开了。她又是一惊，百合怎么提前开了？去年百合反季开，出了一场灾难，今年百合提早开，会不会又有什么恶兆？她细看花朵，竟然缠着一条草花蛇！她几乎晕了，大声喊阿玲打蛇打蛇！阿玲闻声出來，连忙问蛇在哪里蛇在哪里？叶妈拿扫帚柄指着花朵，就缠在花里！阿玲近前一看，哪里有花？只见一只白色的千纸鹤，连着一条绿色的绳子，可能楼上掉下或风吹來的吧。叶妈虚惊一场，内心越发忐忑不安。

    吃过早饭，大刚要出门上班。叶妈说，刚子你今天能不上班吗？大刚问，我有急事要办，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叶妈摇头，不是，我有点怕。她是怕，怕梦里的蛇，怕花里的蛇，但她不愿说出來。阿玲说，她给一个纸鹤吓着了。大刚笑笑，妈，你眼袋都垂了，肯定是沒睡好觉眼花了，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叫阿珠來陪你。

    于是他边走边给阿珠打电话。他不能不上班。昨晚半夜，他接了郭东的电话。郭东是出差刚回來，张狗和肖工在家里等着他，哭着向他诉苦。大坝停工了，材料资金全都给阿华调走。他感到问題非常严重，如果区里不管，他要退股了。因他与老郝有旧怨，老死不相往來，就只能给大刚打电话。大刚说，这事我明天就办，你们都放心吧，办不好我自动下台！放下电话，他想了几个救急办法，准备一上班就找老郝，统一了他就带陈彤下去。他最担心的问題是钱。股东投资款都给阿华用光了，下去也是无米之炊，便又连夜给文强打电话，要富鹏公司立即筹　400万到　500万现金，听他指令随时调用。他今天就是要办好这个大事，哪能不上班陪阿妈？

    大刚刚出门，郝正仁的电话就到了，叫他即到老郝办公室。大刚说，我正要找您呢！他踏进郝办，却见市纪委书记曾平和两个陌生人在等着。大刚叫了声曾书记，伸手要握，曾平却一脸严肃地说：“这是省纪委的郑常委、陈处长，他们想请你配合调查点情况，请吧！”

    “现在？”　“现在！”　“去哪里？”　“去市里！”　“去多久？”　“说不准！”　“曾书记，我有一件急事，要和郝书记报告，可以吗？”　“什么事？”　“工作，很急的工作。”

    曾平看一眼郑常委。郑常委说：“工作就免谈了。走吧！”大刚跟省纪上了车。曾平这才转头找郝正仁。按规定，纪委带人，是要知会当事人所在党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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