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光见到蔡家的工人了,他们说蔡东萍不在。我给蔡东萍的律师打电话,他律师的电话关机了。”
“关机了?那我们都快到了。不管他,反正是蔡东萍同意今天见的,她不在咱们自己见!”
“不行,我跟在他们家的一个百科公司的工作人员也是这么说的,可那工作人员说不让见,说蔡东萍沒交待。”
“蔡东萍跟法官交待了,是法院通知咱们去见的,他凭什么不让见。您先在那儿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到了!”
坐在前座的谷子转头看周欣,显然听出事情有变。虽然周欣沒让停车,但能看出她的脸色不妙。
电话里的刘律师还是劝住了周欣:“我刚才问了一下他们家看门的,看门的说昨天蔡东萍就把她爸爸送走了。咱们还是找法院吧,今天肯定见不着了。”
周欣这才无话了,心里的火不知向何处发散。她挂了电话并沒有让司机停车或者掉头,面对高纯和谷子的目光,她不知自己的脸上,是该表现出愤怒还是无奈。
出租车又把他们拉回了医院。谷子又把高纯抱出了车子。周欣急急地又给律师打电话商量对策,两人也分析不出蔡东萍究竟把蔡百科转移到哪里去了。
律师说:“先别管她把蔡百科转移到哪去了,我刚刚又和法院联系了,乔法官正在出庭,接不了电话。我下午再和他联系吧。看來只能申请法院采取强制措施了,跟蔡东萍这种人不來硬的真是不行。”
周欣说:“对,一定要强制,下午要我跟你一起去法院吗?”
律师说:“不用,我下午先给乔法官打个电话,需要去的话再说。”
下午,接班的方圆來了。周欣正要离开医院回家睡觉,刘律师的电话又打了进來。他告诉周欣他已经联系上乔法官了,乔法官已经通知了蔡东萍的律师,蔡东萍的律师在湖南出差呢。乔法官已经责成他立即联系蔡东萍。不管他联系上沒联系上,咱们明天还是上午九点,乔法官和咱们一起去蔡百科家,明天一定要见到蔡百科本人。律师的电话让周欣心情稍定,心想现在办事也许就是这样,沒有一件事不是一波三折。
一连几天周欣日以继夜,她的体力几乎垮了,这天夜里她睡在病房外的一条长凳上,由谷子撑着精神看护高纯。下半夜谷子在那条长凳上打起了呼噜,周欣则趴在高纯的床边接着瞌睡。一夜沒睡的反而是床上的高纯,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想啥问題。
早上,还是那个钟点,周欣和谷子帮助高纯洗脸漱口,吃饭更衣。然后,像前一天一样,把他从床上抱到轮椅上,从轮椅抱到出租车上。车门未关之前,周欣又接到了刘律师的电话,她站在车门口与律师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才把手机挂了。刚刚把轮椅放进出租车后备箱的谷子过來问:“谁呀?”周欣说:“刘律师。”谷子问:“不会又出什么变故了吧?”周欣板着脸,点头。谷子问:“怎么,蔡百科还是不在家?乔法官也找不到他吗?”周欣说:“找到了,在协和医院呢。”谷子问:“那我们能不能去医院见他?”周欣说:“不能。”谷子问:“为什么?”周欣说:“昨天中午,蔡百科已经去世了。”
谷子吓了一跳:“蔡百科……去世了?”
车门沒关,坐在车里的高纯显然听到了噩耗。在这一刻他知道他的唯一的亲人,也已经走了。这个人他沒有见过,但却是他最初的血缘和最后的血亲。
在这一刻,他沒有哭,甚至,沒有表情。他默默地坐在车里,目光凝固。
周欣和谷子也沉默下來,斜阳把他们的身影也凝固在车边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动。
出乎周欣意料的是,那一天夜里高纯沒再失眠,他早早地睡了,睡得很沉,沒人能从那张熟睡后就眉头紧锁的脸上,看出他梦见了什么。
那天夜里,高纯梦见了童年,他梦见了自己出生时的情形,他被母亲抱在怀里,父亲的身影始终陪在身边。他梦见自己很快长大,长成一个英俊少年,在云朗艺校的练功房里,与同学们一起把杆练功,父母在场边观看,送來笑容掌声。他梦见自己头戴红色绸巾,与金葵相偕而舞,在“冰火之恋”的音乐中旋转不停。旋转中他忽然发觉,场边的父母踪影杳然,他抛下金葵边寻边喊……他醒來时隐约听到周欣与谷子的低声细语,那低声细语來自病房门外。四周漆黑如铁,夜幕将这张窄窄的病床,围困得尤其孤单……
高纯父亲病逝的第三天,第三天的傍晚,高纯的医生把刚刚赶到医院的周欣叫到一边,再次提了高纯住院费的事情,提醒周欣高纯帐上早已空了,让周欣赶紧想办法,否则医院只能另行处理了。
“高纯的家里我们一直联系不上,”医生说:“他们上次留的电话始终关机,你能找到他家里的人吗,不是说他还有个父亲吗,不是说他父亲很有钱吗?”
“他父亲去世了,就是前天走的。”
“噢。”医生有些意外:“……他好像还有个姐姐吧,反正他这医疗费他家里总得有人管吧。我们医院现在已经在垫钱为高纯治疗了。医院有医院的制度,也不是我个人能说了算的。”
周欣点头,脸色沉闷,她说:“好,我再想想办法。你们治疗千万别停。”
医生也点了下头,但脸色并不由衷。
第二天,周欣离开医院,直接去了蔡东萍家。蔡东萍丧事在身,沒有出面。百科公司的一位干部接待了她,这干部周欣在公司上班时是认识的,但他此刻的面孔,却板得如同路人。
干部说:“好,这事我回头向蔡小姐汇报一下,你先回去,有情况我们会告诉你的。”
周欣说:“再拖下去医院就不给治了,你什么时候汇报啊,什么时候能解决这事?”
干部说:“我会尽快汇报的。现在大家都在忙着老板的后事,蔡小姐心情悲痛,恐怕一时顾不了这么多额外的事情,你回去等等好吧……”
周欣说:“这不是额外的事,医院躺着的人是她的亲弟弟,不抓紧治疗也会……不抓紧治疗恐怕也不行了。”
周欣有些激动,干部无动于衷:“我知道,我抓紧汇报,好不好。蔡小姐如果有什么意见,我们会直接找医院联系。按你刚才说的,你和这个病人不就是一般朋友关系吗,作为朋友,你把情况转达到了,也就尽到责了,对不对?下面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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