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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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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恨(一)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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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出家门。

    于朝海十三岁自己去了烟台,因为小模样长的不难看,又生就一张蜜糖嘴,倒叫一个卖布匹的老板看中当了个小伙计。东家对他不错,第二年过年给他点工钱、扯几尺洋布给他带上,于朝海就摇摇摆摆回了家。浪子回头金不换,打他出门的父亲老泪盈眶,又开门迎回自己的儿子。人们都说他名字起的就不是种庄稼的料,明明叫朝海嘛,能不到海边去谋生?

    于朝海的东家不是本地人,这个来自南方的精明汉,办事干练有序,当洋布猛冲中国市场,他改辙开起一座酒坊。这酒生意越做越红火,以至后来名扬海外。老板为了保护家产,请来一名拳师教小伙计练武,这下于朝海可来了劲头,竟一心一意练出了一身功夫,身上的肉都疙里疙瘩,十多二十个人比试不过他。老板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样的保镖可不是一点工钱就请得到的。

    1868年,一艘法兰西轮船在烟台靠岸。长期在海上孤独颠簸的船员们,船刚停就摇摇晃晃上了街……

    于朝海的功夫在烟台出了名,几个练家不服,在街上逗他露一手。于朝海被逼的无奈只好出手招架,他飞脚舞拳,看的周围人眼花缭乱。这精彩的场面刚好被几个法国海员瞅见,他们早闻中国功夫厉害,眼前所见觉得心直发痒。当于朝海跳出圈子恭手施礼,懂点汉语的海员卡洛礼貌地拱手哈腰跟于朝海答话:

    “先生!你……功夫……好……好!”

    “谢谢夸奖,我们在玩呢!”于朝海也客气地回话。

    “我……法兰西……人,是……船……来……”卡洛的中国话逗的周围笑声一片。卡洛两眼像海水,友好地看着于朝海说:

    “我……请……你……上……船……玩……”

    于朝海听懂了卡洛的话,跟着卡洛就去了码头上了船。没见过大船的于朝海这下可开了眼界,热情的卡洛尽其所有,招待这位中国客人,当天夜里甚至不放于朝海下船,让他和自己同住一舱。第二天卡洛又洋酒洋菜把于朝海灌个酩酊大醉。于朝海没见过这么舒服的地方。第三天当他醒来,这船已开到四周不见岸的大海中。于朝海傻眼了。卡洛对自己的阴谋得逞眉开眼笑:“为法兰西带回一个中国拳师,比到非洲抓只猩猩、到美洲捉只野豹毫不逊色,若再教出一批有功夫的法国人,他卡洛就是法国功夫的鼻祖,当名留法兰西青史。”想到这,卡洛对于朝海更殷勤友好、百般伺候。为让于朝海留在船上,船长扣掉他一半薪水也情甘意愿。

    于朝海野散惯了,这狭窄的天地让他心烦意乱,可现在生米煮成熟饭,跳进大海也回不了老家。船行了几天他也想开了,趁此漂洋过海去看看洋鬼子的老家是什么样也是难得。不过他心里明白,要有人缘才能生还,所以就和水手们相依为命了,心里暗骂:“我操你卡洛的洋妈,该不是你妹妹嫁不出去要找个中国姑爷!驴操的卡洛!”心里骂骂并不解恨,有时顺嘴就出了声,这句“驴操的卡洛”就在船上就传开了。法国人听这几个字挺顺嘴,也就跟着喊“女草卡洛”,卡洛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问于朝海,于朝海又故意装出说不清楚的样子。卡洛则自作聪明向别人解释曰:

    “这个中国人叫‘女草海’,他叫我‘女草卡洛’,可见这‘女草’在中文里是‘友好’的意思。”

    当满船的水手跟于朝海混熟了,并觉得这个中国小家伙机敏可爱,都主动在自己名字前加上“驴操”的音变“女草”。

    船在大海上看不出是在走还是停,没风浪时水手们仨一堆俩一伙的闲聊。听不懂法语的于朝海像个傻瓜似的看着海面。卡洛内疚不知怎么让这个中国小伙子快乐,他经常满面笑容地对着于朝海说那几句词不达意的汉语。而于朝海则紧闭着嘴使劲恨着看卡洛那蓝色的眼睛。

    这天于朝海第一次看到大海上日落的景观,他惊讶地咧着嘴说不出话。卡洛看到于朝海脸上露出了笑容,抱着他狂吻。于朝海没经过这种体验,他一阵昏晕混身痉挛。卡洛抱于朝海进了船舱……

    半年后于朝海到了法国马赛,卡洛带他去了巴黎。这是1869年春季。在这里于朝海渡过了惊心动魄的三年;他看到了法国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他看到了第一个共产主义公社的建立和灭亡。这个中国农民的儿子一辈子都没忘记一句话:

    “人人要平等,人人要干活,人人有衣有食,吃饭穿衣不要钱!”还有那句“英特那雄乃尔”――共产主义就一定要实现。

    于联嘉雕刻好了香炉。香炉的四角爬着四条栩栩如生像刚跃出水面的龙,那汉白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是一件精美无比的艺术品。于联嘉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雕出来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手顺过。他把香炉放在桌上左看右瞧,秀云这个绣花高手也赞不绝口:

    “哎,我说,也只有他才配用这件供品!”

    于联嘉朝媳妇笑笑说:

    “妇道人家不会说话,什么他呀他的!”

    “是,是,我不会说话,只有王壮士才配用这件供品。”

    村里人都知道于联嘉为大庙雕刻了一只绝美的香炉,管事的商量在本月十五开庙门,再举行一次悼念仪式,以求王云起保佑全村平安。

    正月十五这天,当于联嘉捧着香炉领头走进大庙时,身后跟着村里各户当家的。他们捧着香、纸、供品献给这义和团著名的拳师。

    大庙里香烟袅袅,人们跪在地上默默祈祷。

    看着王云起的塑像,于联嘉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激动,朝海叔给他讲的那些故事又浮现在眼前:巴黎那些勇士和义和团的壮士们这都为了什么?除去吃饱穿暖还有没有别的企图?像王云起若为了自己,他没有必要拿命去冒险,他家的日子过得满不错。他和朝海叔不一样,他没有漂洋过海,更没去过什么巴黎,为什么也走上这条路?想到这儿,心中万分内疚没参加义和团,怪自己没去练一身“刀枪不入”的功夫。不过于联嘉不信练功能练的刀枪杀不死,爷爷就说这是胡诌,坚决不让他加入义和团,他是爷爷的命根子,他的一举一动不能违背爷爷的意愿,爷爷临死是笑着走的,他听着重孙子喊着他“老爷爷”去了……

    于联嘉看着酷似王云起的塑像流泪了,那塑像好像在对他诉说着什么……

    人――什么事都不会让他永远高兴,人――什么事也不会让他永远悲伤,只有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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