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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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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恨(一)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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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他终身难忘。于朝海在巴黎三年与卡洛建立了刻骨铭心的异国“友谊”,回国后卡洛的身影从没离开他的心。于朝海参加义和团,“勇跃”地去北京攻打八国联军,他梦想能在战场上碰到卡洛,可惜除去腿上挨了洋鬼子一枪,他没瞅清楚一个洋鬼子的模样。

    卡洛的父母、兄弟都是工人,在那场血雨腥风的战斗中都是坚定的公社社员,公社失败后全家只剩下卡洛一人,他变的沉默寡言,连向于朝海学武艺的事都放弃了,每天带着于朝海东躲西藏,没法他们又去了马赛,好不容易找到原来的船长,申请继续当水手,船长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条件是于朝海没有工钱,只管吃饭穿衣。卡洛朝船长苦笑,摊开双手算是同意。于朝海用熟练的法语对船长说:

    “钱!钱是什么东西!钱有什么用!我只想回家!”

    于朝海从来也没有这么多情,他特别思念故乡想念父母,巴不得马上飞到父母身边,再也不离开那一方热土。他对船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身上一无所有和卡洛上了船。水手们热情地欢迎老朋友“女草卡洛”和“女草海”。

    半年后当于朝海又看到烟台时,他在甲板上跪着直到船靠岸。他像做了一场噩梦,理不清心里纷乱的头绪。他笑不起来也哭不出来,畅开嗓子喊:“妈!”

    卡洛跪在他身旁,听着于朝海叫“妈”也热泪两行……

    法国船长没有履行自己定下的条件,不但给了于朝海工钱,还送他一套船上的餐具和装满了衣服、日用品的皮箱。于朝海和水手们一一拥抱吻别,脸上都没了笑容。于朝海早就不在卡洛名字前加“女草”了,卡洛也避开他发不准的“于”只叫朝海,两人久久抱住对方,互相偿到了对方泪水的苦涩……

    于朝海回到故乡。失踪四年多归来的儿子差点让爹娘没认出来。

    “大海呀,是你吗?”

    “娘,我是大海。”

    “你是大海吗?”

    “我是大海!爹、娘,我再也不离开爹娘,我哪儿也不去了,我守着爹娘,我在家种地……”

    清政府的腐败加上连年的旱、涝、蝗灾,老百姓只有靠草根树皮充饥。这里离京城远,不知道老佛爷和皇上过的什么日子,只知道小日本在海上把清军水师打个落花流水。“歪门邪道”的“太平天国”没灭掉“清妖”,反而被满清政府残酷镇压……白莲教、捻军也惨遭失败……山东、河北又兴起了义和团……

    于朝海回来后老老实实种地,可再拼命也吃不饱穿不暖,爹娘在贫困中过世,娶个媳妇也给饿的干黄瘦瘪。这日子没法过了,忍也是死,反也是死,说不上反还能反出个名堂,小鸡挨刀还要蹬蹬腿呢,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等死?他没忘记在巴黎听说的那句话:共产主义――不愁吃不愁穿的社会――一定会实现。看来中国外国一个样,巴黎的场景又映了出来,卡洛的身影也老在梦中出现,听说八国联军还有个法国,卡洛会来吗?走,于朝海走了――跟着义和团的洪流一直冲到了北京。

    老佛爷没有佛爷心肠,她先下令镇压义和团,后又利用义和团打洋人,再后来又勾结洋人消灭这支组织不严、目标不明、装神弄鬼的农民武装。

    于朝海在北京城外挨了洋人一枪倒在一条泥沟里,好在那枪弹没伤着骨头,只把他的大腿穿了个洞。他拣了两个干驴粪蛋堵住流血,爬到一户人家养了没几天就一瘸一拐开始了讨饭流浪的生涯。这次比他的法国之行不知要难多少倍,走走停停,打工扛活,全身上下穿的戴的都是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他脱了个形回到了老家。见到还没死的老婆他哈哈大笑:

    “我真他妈的贱,一个女人都能活下来,我何苦呢!”

    于联嘉给他刮了脸,他要侄子把自己的头发都剃光,他要冒这个天下大不韪。第二天他甚至不怕别人告发,找了点烂纸充当纸钱,到饿死的父母坟头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德国人没忘记他们在胶东的胜北戴教堂。奎白林死后不到一年,又派了个叫“摩尔”的传教士来。

    摩尔没长他前任奎白林那样一脸蜷曲的胡子,一张“苍白”的娃娃脸透出肉的粉红,不论遇到什么事脸上总是一副笑容,从鼻子到下巴的笑纹像用刀刻上去的永远也抹不平的疤痕。他不像奎白林身材似麻杆,按于朝海的说法他更像在法兰西到处可见的“石头雕刻的人”。摩尔那金色的头发像一团火,蓝色的眼睛像两汪水,那肥大的黑袍也遮不住他矫健的身形和一身的活力。

    摩尔不像他的前任绝少离开教堂,他几乎忘了每天的祈祷而东窜西跑,哪里有人就往哪钻,人家种地他挣着拉耧,人家锄地他蹲下拔草,冬天冷了他追着人群晒太阳,夏天热了他随着孩子下河游泳,孩子们看到这个全身长满金色长毛的洋鬼子,就给他起了个外号――“骡子摩尔”,他就在水中和些光腚孩子开玩笑,直吓的孩子们连蹦带跳又叫又骂离开水面:

    “操你骡子摩尔的妈!”

    摩尔笑眯眯顺溜地回一句:

    “那不是驴嘛?你去操啊!”

    孩子们就抱起摩尔的衣裳跑的无影无踪,急的摩尔在水里又无可奈何……

    自从在东沙河照了王云起的天灯,村里再也没人理睬教堂里的任何人,见到摩尔像躲瘟疫,害的摩尔有书(《圣经》)没地场送,有糖没处撒,有话找不到人说。

    有一天摩尔进了东沙河村,装出一副口渴难熬的样子,好心的栓柱妈给他喝了一瓢凉水,老婆子心口就疼了一夜,第二天栓柱找人打开庙门,背着娘到庙里给王云起的塑像烧香磕头,发誓以后再也不理洋鬼子。说来也怪,这被背进庙的栓柱妈,经过一番表白,硬是用自己的脚走着出了庙门,嘴里还在不停地唠叨:

    “我头昏,我犯傻,不该给洋鬼子水哈(喝),洋鬼子再进村,让他蹦个高就死……”这事没袋烟工夫就传遍全村,王壮士显灵更吓的老百姓远离教堂。摩尔弄不明白这个村和他结下什么冤仇,当他探听到是为王云起的事,就大声说:

    “那是你们政府的事,与教堂无关。我们都是上帝的儿子,人人平等,杀人绝不是教堂所为。”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东沙河村的人谁会听摩尔那一套?不过摩尔可是个标准的雅利安人,办事认真一丝不苟,他牢记着父亲的嘱咐:“到东方去,向那个古老的民族学习,那里有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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