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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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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古镇风雪,二、青梅竹梅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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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掷来。我捏了个扎扎实实的大雪球。荒气边退边叫唤:燕子你掷啊?快掷呀?我嘿嘿嘿地笑,一把揪住他领口将雪球塞进颈窝,接着提起他衣领使劲抖几抖。荒气冰得活蹦乱跳、杀猪地叫唤。我姆妈追着我打,转头手忙脚乱帮荒气掏。猴子快笑闭气,那雪球浑身跑,最后掉进裤裆,被荒气掏出个鸽子蛋。

    荒气不依不饶要报复。我父母烦躁得很,一个劲地扯劝:好了好了——都莫闹了!荒气委屈得叫喊:你家燕子经常欺负我!他是在笑我娘唻!这下我爸爸姆妈懵懂了,厉声喝斥:燕子你咋欺负荒气!我矢口否认,说荒气在发神经,你娘有什么好笑的?他急得像喊冤地叫“我娘叫‘田白云’!”我和猴子嘿嘿嘿地笑得岔气。我爸爸姆妈醒悟过来,哭笑不得的说:看样子还要带个法官,妈的都懵里懵懂挑担水桶,掉了一只还不晓得轻重……

    一旦消停下来,荒气马上多云转晴,咧着嘴朝我笑,说我们终于盼到下放了,听说深山里有蟒蛇精,能挖到长生不老的灵芝。猴子说就怕碰到野人和妖怪,不如骑着牛打猎,搞匹野猪回家过年!此时我的心如同冲破牢笼的鸟,终于摆脱父母的束缚,在自由的蓝天翱翔。

    谈笑间,瞥见我姆妈黯然流泪,原来是头班车来了!顿时我心撕裂般地难受,儿行千里母担忧——害怕我姆妈在码头生离死别地痛哭!于是苦苦哀求他们回去,我都这么大了,同学看见会笑话的!我姆妈抹泪不理,脸冷酷如石雕,固执地要去送我上船。

    突然,风雪中传来惊惶的呼喊声,“燕子——你在哪里……”是我太!她肘挽竹篮终于撵来,一眼看见,像得救似的招手:“燕子你个狗蛋——等等我!”两只钉锤小脚在雪地上急促地打顿号。荒气惊叫:你太来了!我吓得慌不择路,被猴子拽住朝车上跑。我爸爸姆妈像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张开双手跑上前阻拦。听见车门咣当一声关上,我太一下咬住黑头巾,撕心般地哭泣。

    我太穿着臃肿的棉袄,两只钉锤小脚跑起来像扭秧歌,在雪地上吱溜溜的把人笑死了。一旦瞥见她肘挽装满换洗衣服的竹篮,两只惊惶的眼在搜寻,伤心地哭喊,顿时我酸楚难忍,心想您也不用哭,以后免得像找猪仔的找我了。荒气指着叫唤:看呐——跑来个小脚老知青!猴子忍不住朗声哭了,说荒气你妈的是不是欠揍,难道不晓得燕子的太就是我姨太!

    我爸爸姆妈含泪像讨小钱的尾随,埋怨她不该来的……我太懒得理会,泪眼汪汪地逐窗搜寻。一旦车缓缓启动,她惊慌失措,撵着车凄厉地哭嚎:燕子我的儿啊——你在哪里呀!我的儿啊——燕子……她像儿被狼叼走了的惊恐万状,发出无助的哀嚎!其声如乱箭穿心,我忍不住捂着脸悲不成声,伤心伤意地哭。

    车加速了,窗外凛冽的朔风吹着鬼怪的口哨,携掳漫天飞舞的雪花,不断抽打凌虐我太,撕扯那黑色的头巾和白发。她泪眼汪汪望着远去的车,双手紧紧捂住嘴绝望地呜咽,最终被呼啸的风雪撕碎,吞没得无影无踪。

    随着家的远去,我擦干泪痕,然而沉重的心久久难以平复。汽车到达终点站,天还没有亮,风雪中的码头锣鼓喧天、口号阵阵,喇叭声里歌声如潮,像送别赴汤蹈火的战士。与之相反,黑暗中人头攒动,到处是神色慌张前来送行的家长,急促的呼儿唤女声、碜人的哭泣声,如同世界末日来临。我们看得心头发紧,慌慌张张地寻找、打听。民办中学的领队老师正在等候,见到我们马上带去与大队人马汇合,接着清点人数整队登船。

    我们从未坐过轮船,像土包子开洋荤的,背着逃荒的铺盖东瞄瞄西晃晃。兴奋之余,我把我太忘到了九霄云外,跟随猴子荒气咚咚咚地跑上船顶,三人乐得在顶棚上直蹦跳。举目风雪,码头如同送儿上战场的,人们对着轮船哭喊、高声嘱咐。其情其景令人悚然心惊,庆幸的是今天我父母没能来送行。猴子因小时候长得像非洲灾民而得名。他把下放当成催肥,做梦都想吃农村的糍粑糯米老母鸡;此时他像人来疯的,对着码头怪声怪调地唱——

    “我们是乡里的土客西,下放农村混饭吃,春节背着糍粑和糯米,手里提着两只老母鸡。伢们嘞——伢们嘞——糍粑和糯米来得不容易,这两只老母鸡还是我喂的,为了可怜的爹娘,一年四季累得汗直滴……”

    知青歌是当时的奇特现象,经“接受再教育”催生,各种流行曲一夜之间风靡江城,在知青群体中如野火燎原弥漫。这是首《知青回家歌》,我们合着节拍手舞足蹈地唱。

    三人正唱得忘形,突然呜地一声汽笛,吓得人一蹦老高,心乱慌乱跳。狗日的好响的喇叭啊,差点把耳朵震聋!接着岸上爆发惊天动地的哭嚎,以及生离死别的呼儿喊女声,此时的码头成了泪的海洋。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变了色,吓得拔腿朝楼梯口跑。

    来到一统天下的大货舱,里面拥挤不堪,大得像足球场,像装猪崽的,恐怕装有上千知青。此时一个个像教堂忏悔的,脸无人色满眼迷茫。惊惶中我们心情顿失,被刚才岸上凄厉的哭声震撼,像三只惊眼兔子依偎在一起。想起那些呼天抢地的父母兄妹,对着启航的船哭嚎;反观我们幸灾乐祸地癫狂,心里感到十分愧疚。幽暗的船舱只有几处巴掌大的出气口,轰轰隆隆的轮机声搅得人心情烦闷、不得安宁,这种环境将人压抑得喘不过气。

    (二)、青梅竹马

    当江面的晨曦驱散漫天的迷雾,阴霾的心顿时大亮。探出舱口,只见波澜壮阔的长江更显雄浑无比,在苍茫天地中,携朔风飞雪逶迤而去,其景色壮丽气势磅礴。我们乘坐的是艘甲板货船,船老大看见三个脑袋从舱口冒出换气,害怕被狂风扫进江里,杀伢地喊叫:妈的找死啊——快滚下去!我们从小被大人叫做“烟屎巴巴”、搅屎棍,就喜欢冒险、找刺激害人。好不容易伸出头换口气,你船老大叫滚我们就滚吗,偏偏不信这个邪!相反三人练习走猫步、跳探戈,在甲板上溜冰玩。

    肆虐的风雪横扫甲板,击打在脸上生痛。没溜半圈,冻得锥心刺骨直哆嗦,一个个甩着清鼻涕掉头朝舱口跑。不料甲板冻硬的冰雪滑溜无比,三人滑倒爬起又滑倒,在甲板上像拜祖宗的。我滑得刹车失灵惊恐万状,哧溜溜地直朝船边滑,情急中一把抓住猴子荒气!乖乖咙嘀咙——两人像被鬼爪子揪住,吓得惊叫“放手啊——这会拖下水的!”我脸骇得惨白抓得死死的,妈的你想甩掉我啊!放手我就掉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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