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靠了靠。根本分辩不出马是枣红色,灰土色,肿起的青筋露出一截,跳跳的。马在绝食,看出它好几天沒吃东西了。鲍三爷梦一样呆着,心一灰透底。抢过孩子手里的烧土豆,硬硬地往马嘴里塞着,马吃力地摇头,身体缩回去。他绝望地拍打着马的脑袋,拍得啪啪响,喂,狗日的,你看看我,是我哩!我是你的主子啊!枣红马慢慢睁开眼睛,眼睛一点点渗出泪珠,面目出现少有的慈祥。他扑扑跌跌走进苹果园,看见树枝上还挂着一只红苹果。农民抢劫时丢下的。金色的苹果,孤零零地悬着,荡着,在阳光中显得格外醒目。像一轮红月亮划过夜空。他吃力地摘下这只红苹果,慢慢递到马的嘴边,马依旧不张嘴,喉咙里乱动,鼻子里依然吐着气,弄得他的手指湿耷耷的。
你吃一点,吃一点啊!鲍三爷和孩子们都喊着。
鲍三爷把苹果放进自己嘴里,使劲嚼了两口,将嚼碎的苹果慢慢塞向马嘴。马将嘴巴闭得紧紧的,看了他一眼,眼球带着猩红的血色。枣红马闭上眼睛,微弱地喘气。鲍三爷慢慢蹲下來,伸出温柔的手,抚摸枣红马的头,马的脖子,手指那么轻柔,那么深情,仿佛不是一匹即将咽气的马,而是一片粗糙肥沃的土地。他挂着满脸的泪痕说,老天爷啊!这是为啥?马在他的抚摸中,突然一软,噗哧一声垂下头死去了。鲍三爷再也蹲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紧地抱住枣红马的脖子,喉咙里挤出一阵短促的呜咽。
田野无遮无掩,连一只兔子都难以隐蔽,鲍三爷默默地抱着死马,雕像一般。鲍真和荣荣奔跑着过來了,鲍三爷都不动不动。孩子们疯疯地跑了,箭一样笔直地射进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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