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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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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双牙说我沒做梦就想到了。他想,如果沒有荣氏兄弟的威胁,经济人协会恐怕也搞不下去了。这在中国还是太超前了!如果达到国外的水平,至少得有三十來年的艰难路程要走。那时候他都老了!

    鲍真气愤了,说我们找宋书记说说。

    梁双牙摇了摇头,说沒必要了。

    鲍真说,怎么沒必要?

    梁双牙说宋书记被荣汉俊喂饱了,荣家是不会放过我的!

    鲍真气愤得胸脯起伏,脸颊上有了些微的汗,急忙打开空调。

    梁双牙把精美的小提琴盒端出來,难受地咽着唾沫说,鲍真,无论如何,我都不怨你。相反的,我要感激你。是在我心情苦闷的时候,你把我从荣家的阴影里带出來了,给了我希望!过去我们爱过,我们彼此曾经努力过,可是我们沒有缘啊,不能走到一起來,不管是啥原因,我都不恨你了。也希望你别恨我,过去的都是值得记住的。我们我家穷,沒有啥送给你的,这把小提琴是我捡的,而且曾经给我带來过好运,所以我送给你,愿它给你也带來好运。如果沒有好运,就当成一个小小的纪念吧!

    鲍真愣了,说你要走?

    梁双牙说,我必须走!蝙蝠村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啊!

    鲍真问他去哪儿?

    梁双牙说,到县城继续打工!

    鲍真一把抱住了他,眼泪溢满了眼眶,说我不让你走!

    梁双牙一直眯缝的眼睛悄悄睁大了,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能无所事事地赖着你。这是我人格不允许的!本來我今天想不來找你,因为你毕竟有了自己的家。可是我们消除了误解,不辞而别是不礼貌的。你和振广好好过日子吧!

    鲍真的眼泪唰地涌出眼眶。

    梁双牙大步走了,沒有回头。

    鲍真紧紧抱着琴盒,两行泪水在她白净的脸上静静地流着。

    梁双牙回家的那个晚上,在坐槐寺的门口碰见了荣汉林。梁双牙想躲过荣汉林,却被荣汉林大声喊住了,荣汉林说梁双牙,你因为荣荣护着你我就会饶了你吗?这不是我们荣家人的风格,荣家人对梁家向來是宽容的,可是你小子把路给走绝的!梁双牙铁青着脸说,荣汉林你和你哥把鲍真的经济人协会搅黄了,你还要怎么样?荣汉林说这不关鲍真的事,我就是冲你來的!我刚刚弄清,上次化肥事件就你是逼着荣荣捅出去的!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梁双牙冷冷地说,坑害身边的乡亲们,你不觉得有愧吗?原來我觉得你像一只出窝的狗,现在看來像老鼠!荣汉林火了,瞪着眼睛骂,有种你小子就等着,明天我让你爬出蝙蝠乡!梁双牙你们荣家人除了荣荣都不得好死!荣汉林气得浑身发抖了。荣汉林勾着腰走了,梁双牙知道自己完了,蝙蝠村沒他的容身之地了!回到家里,梁双牙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娘,像一个输光了的赌徒,随时准备干出一些杀人越货的事情來。天不能帮他,地不能助他,他无路可走了。梁双牙抓了一把菜刀,在锅台上的石头上唰唰地磨了几下,像要杀人似的。玉环娘一把拽住了梁双牙,问他要干啥?梁双牙说要杀了荣汉林!荣家人都是该杀的!玉环娘吓坏了,死死拽着他的胳膊,说你不要命了吗?就是看荣荣你也别这样啊!娘的哭泣声使他软了身架。亮亮的菜刀掉在地上。梁双牙默默地吃饭,脸上笼罩着一股杀气,一股很寒的杀气。玉环娘的嘴巴却一直沒有停止唠叨,说铁怕落炉,人怕落套。咱们梁家人气不旺,死的死,走的走,往后就靠你了!梁双牙默默地不说话。娘说他有事隐瞒她。梁双牙终于跟娘说了,如果不让他杀人,明天清晨他要带娘去县城,他要靠打工养活娘。娘一辈子都沒离开过蝙蝠村,对待离家的问題表现得更为彻底,要走就请他自己走,娘要永生永世守候在爹和大哥身边。他说不动娘的时候,梁双牙偷偷來到了大哥和爹的坟上。深夜了,人赶着鸡鸭猪牛都回了棚,当时的田野陷入了从沒有过的寂静。只有蛐蛐一声声叫着。

    梁双牙跪在了爹和大哥的坟头,由于雨水过量,坟头上的青草都糊满了泥巴,弄赃了他的衣裳。他说爹,他说大哥,你们走了,把娘留给了我,我不敢保证肯定让她老人家活得多好,可我会让娘活着。可我有一个条件,大哥必须把墙壁上画的啥告诉我!以后我不再问了。梁双牙虔诚地跪着,等待着解释。坟头上是一片累极了的静。梁双牙轻轻叹息了一声,又说,既然你们都不说,就给我出个主意,娘不跟我走咋办?过了一会儿,竟然有风把坟头的草吹得团团打转。他猛地抬头,顺风的方向望去,遥远的地方燃着一团火。他惊呼了一声,妈呀,大哥画的既不是粮仓,不是房子,也不是给荣汉林设的套子,而是烧掉房子的一把火!这火就是通晓人间烟火的真佛灵光啊!不是么,大哥病痛的时候,嘴里鬼哭似地唱着这首歌《冬天里的一把火》。有了这把火,人就不会再窝囊了,人就有了狠劲儿,一个找不到出路农民就会脱胎换骨。

    这一刻,梁双牙猛地爬起來,一溜儿跑着回了家。

    玉环娘睡了。梁双牙进屋后反身掩门。娘在这一冬一春里,送走了大哥和爹,受到了不堪劳顿的侵扰。娘睡觉的静态里有一种说不出來的味道,鼻梁和唇沟呈现一道分界,半边苍白,半边昏暗。在梁双牙即将点燃自家房子之前,正静静地凝望着娘,心里说娘,孩儿对不住了,我背您上路吧!

    梁双牙的心欢快地跳动了。他拿起火柴的时候,夜露濡湿的双手微微抖了一下,第一根火柴棍划折了。第二根划着了,可当即就灭了。划第三根的时候,他慢慢用手挡住风,火光从指缝里流出來。房子点燃了!火苗先是烧着了破旧的被子,然后爬上了床柜,他估计烧到门窗的时候,他已经背着娘上路了。他想有了今天的壮举,今后无论到了哪里,都有生存的资本了。

    梁双牙背上娘走了,娘真是乏了,走到院里竟然沒醒。他们的身后传來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像是爆竹的声音,又像是粮食滚动时发出的声响。后來他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是梁家祖传的六角木鼓鼓皮被烧裂的声响。正是这个声响惊动了沉睡的蝙蝠村人。他们刚刚出门,黑黑的浓烟就追了过來,街上乱了,人声鼎沸。梁双牙走远了,心里格外畅快。如果不是背着娘,他想坐一会儿,看看这是一番啥样的景象?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神态麻木,步履蹒跚。像一头逃窜的骡子,舔了舔自己的伤口就上路了。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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