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婚姻完了,还不能合作干事儿啦?
梁双牙迟疑了一下说,容我再想想。
鲍真望了望他的脸就起身要走了,她说到城里办点事。
梁双牙还想听她说话,估计荣荣就该來了,就沒留她,说那我们就再见吧!梁双牙朝她微微一笑,笑得鲍真心里凉凉的,因为这迟來的笑,让她感觉一个女人深沉无奈的悲凉。梁双牙送她到村外的路上,路上两人默默地走,似乎都在用心感应着什么。梁双牙和鲍真重新走在一起,引起了蝙蝠村人的有议论,坐在街头晒太阳的荣爷就全看在眼里了。过了一座石桥,鲍真骑上摩托走了,走了一阵停住摩托,慢慢扭回头,看见他像一棵孤独的小树似的站立着望她,她扬起了一只轻飘飘的胳膊,在空中缓缓挥动,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來。
梁双牙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
麦子吐穗儿的时候,鲍真的经济人协会成立了。这个经济人协会由鲍真出资,靠挂在乡政府,面向全镇农民。也就在这一天,梁双牙的命运发生了重大转折。他被调到镇上來了。
梁双牙之所以高兴得如醉如痴,是有复杂原因的。他摆脱了荣汉林的控制,自己的心情好了,还有他能天天看见鲍真了,这是让他最幸福的事情。况且,人在年轻的时候,常被一种理想、抱负鼓舞着干一番事业。这跟上城打工不一样,他终于找到了理想的用武之地。听鲍真说经济人竞争还是满激烈的,鲍真把梁双牙弄进來,除了过去的情感,还有梁双牙办经济人协会的的经验。他毕竟是全镇第一个尝试这一业务的人。鲍真在乡里落脚,并沒有得到宋书记的支持,而且是走的梁恩华这条线。梁恩华希望鲍真跟梁双牙合伙干这个事情。自从鲍真跟梁双牙谈话之后,梁双牙心里想了好久,看出來鲍真原谅了他,他更应该原谅她,其实时间就是弥合伤口的最好药剂,不管咋样日子还得往前走。这段日子里,鲍真沒有跟崔振广说话,她平静的心情一下子给搅翻了天,吃饭、看书、睡觉的梦里几乎都让梁双牙的身影给占据了。想起他的时候,胸口和脸颊都像火焰似的发烫。
鲍真自己都在问自己,你这又是怎么了?
梁双牙当然更知道,自己这次金蝉脱壳是多么艰难。短短几个月,他经历了失去亲人的折磨,经历了创业的艰辛,经历了情感的煎熬,这段青春的故事停顿以后,内心感情的河流平静了许多。听说梁双牙要走了,离开恶人荣汉林,村人就热情地传开了,有人说他跟荣汉林闹僵了,有人说他跟鲍真又好上了。还有人说他到鲍真的经济人协会是为了复仇,是荣汉林派去的奸细。梁双牙听着有些麻木了,梁罗锅在梁双牙出村之前看过天象。天上有红云黑云,有两种解释,红云是吉祥的富贵云,而黑云则有凶兆。梁双牙不信迷信,爹找算命先生给破开了黑云。一天夜里,梁罗锅到院里撒尿,忽然在猪圈门子上看见一群蝙蝠,由于天黑看不清颜色,蝙蝠从梁罗锅头顶唰地一声飞过去了。梁罗锅心里很美气,觉得梁家要转运了。爹还把平时友好的庄稼人叫到家里,热热闹闹地喝了一回酒,爹醉了酒之后大骂荣汉林。乡亲们这才明白,一路送行到很远,荣荣也來送他,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望着冒着炊烟的村舍,望着起起伏伏的麦浪,他心中一下子涌起无尽的依恋,眼泪纵横了脸相。后來断定,这是他外出打工时都沒有的场面。
梁双牙虽说沒与荣荣绝交,但也这已经深深伤害了荣汉林的心,老头对他的背信弃义极为恼火,在老头锃亮的脑门上缠了一条细微的黑影。事情变得如此神速,荣汉林几乎有点措手不及,他对梁双牙离开村里经济人协会有心里准备,可是他跟鲍真在乡里成立了一个大的经济人协会,是他沒有想到的。这个小子投靠了鲍真,很快就会把他这个经济人协会挤垮的。他看着女儿荣荣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是竭力挽留梁双牙,梁双牙几乎不跟他对话,铁了心去乡里,弄得荣荣反过來替他说情,荣汉林找了几次大哥荣汉俊,荣汉俊跟宋书记说了说,当时梁乡长与宋书记的矛盾渐渐公开化,他不好插手梁乡长亲自抓的经济人协会。宋书记沒能帮上荣汉俊和荣汉林,却从宋书记嘴里得知了幕后的鲍真姑娘的想法,回家就把荣荣骂了一顿,说我的傻闺女啊,男人都快叫人抢跑了,你还替这个杂种说话?荣荣眼睛慌出了魂儿,连说不会吧,双牙哥不是那样的人!他说只是想发展自己!况且鲍真已是结了婚的人!荣汉林嘿着脸喊,梁双牙是啥人不爹看不出來?一个梁家的穷小子,是我一手栽培他搞了经济人协会,才成了人物了,沒有我们给他的条件,鲍真能搞经济人协会?乡里能知道他?他这叫过河拆桥!杀驴卸磨!荣荣还是不相信爹的判断,脸红了半天,说我们都那个了,他不会忘记我的,我们是真爱情!荣汉林觉得女儿傻到家了,说你看着吧,啥叫真爱情?这年头连眼泪都假了,哪儿还有真爱情?荣荣在爹面前哭了好半天,满脸是泪,却一点声响都沒有。荣汉林最后叮嘱给女儿说,既然你们还沒断,你常到乡里跑着点,看看这小子都干啥,听听跟鲍真有沒有风声,他要真敢胡來,那他就真得缺胳膊短腿啦!荣荣吓出一身汗,说爹你不能伤害他!荣汉林说爹不想伤他,他要是好好待你,爹凭啥伤我的姑爷?荣荣噘起嘴巴,说他就是负我,我也不让你伤他!荣汉林把盛满酸梨汤的瓷碗往桌上一摔,说我不卸他一条腿不是你爹!所以,荣荣來镇上看望梁双牙的时候,把爹的话当笑话说了,确实给他狂喜的心情中,揉进了一丝惴惴不安的东西。现在跟荣荣呆在一起,远不如春节前后愉快了,可他扪心自问,荣荣是个好姑娘,即使他在乡里红火了,站稳了,娶了荣荣也并不丢份,而且荣荣父女对你不薄,你该知足了吧?可是,当他把荣荣哄走之后,单独面对鲍真白里透红的脸颊,眼睛闪闪发光,心理的天平开始飘飘地摇晃了。
梁双牙被安排到乡政府一楼的办公室,住宿也在院里,出出进进俨然像个干部模样。梁双牙竟然还有点迷信了,他报到的那天,跟鲍真一起去大哥的老院,拿來了那把小提琴。小提琴曾经给他带來过麻烦,更带來了运气,他不能让眼前的运气跑掉。他把小提琴挂在宿舍的墙壁上,夜晚无人的时候,他去了镇文化站,让懂提琴的老曲站长教他。几天后他还能装模做样地拉上个曲子。为了排遣寂寞,为了让鲍真跟他多呆一会儿,他不顾疲劳地拉着小提琴,拉累了的时候,就讲一讲这把琴的传奇经历,夸赞提琴也就等于夸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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