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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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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汉俊支书眼红了,叹息了一声,缓缓转身走了。

    乡亲们想走,却迈不动步子,窘窘地站着。村会计悠长了声腔说,闹都闹了,气也出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还是领粮吧!乡亲们终于被说动了,默默地领粮食。麦粒流动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麦粒散落一地。梁双牙踩着光滑的麦粒走了。

    在一个温馨的早晨,梁双牙看见了鲍三爷的笑脸,老人和蔼地笑着。鲍三爷弯着腰,挨着枣红马站了好久,直感到腰酸背痛才直起身來。鲍三爷把梁双牙干的这件事告诉了鲍真,鲍真第一次看到姥爷的笑颜,心里奇怪又宽慰。鲍三爷将两只耳筐搭在枣红马背上,牵着枣红马欣欣地走了。老人说在山上等梁双牙和鲍真。老人显见得有了激动,仰脸看远远的山。鲍三爷将日子悟得挺透,会悟,等于会活。梁双牙目送着鲍三爷上山,看出老枣红马一瘸一拐地走,就问鲍真。鲍真说枣红马的后腿是被山石砸的,为这爷爷心疼了好几天。这天上午,鲍月芝刚刚到承包田里去了,梁双牙坐在鲍真家里的石墩上说,鲍三爷牵枣红马背土站在杨树上,真成了小村一景了。梁双牙自嘲地说,说不定哪一天啊,我也成鲍三爷的模样啦!鲍真捂嘴格格笑起來,在一旁的弟弟鲍豆子也跟着笑。梁双牙使劲拍了拍鲍豆子的屁股,说你小子就会笑。鲍豆子说你不该这么打我,我可要参军去了!梁双牙一愣说,真的?鲍真说过几天就要走了,你再见他还不容易啦!鲍豆子笑着勾住梁双牙的脖子,把嘴巴探到梁双牙的耳边,小声地说,我想让你重新当我的姐夫!梁双牙笑了,他感觉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到头來还就是鲍真最让喜欢。鲍真问豆子跟你说了啥?鲍豆子扭头跑开了,梁双牙脸上浮着幸福的笑意,重复着说他想让我重新当他的姐夫!鲍真脸颊红了,说了一声这孩子!然后就将弟弟鲍豆子打发出去了。

    梁双牙瞅着鲍豆子晃动着高高的个子走出去,就知道鲍真有心里话跟他说。他看得出,今天鲍真是特意打扮过一番的。新的素花衬衫,下面是件黑裤,搭配得很和谐,一条白手绢将黑黑的长发束起來。他瞧着她黑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俊俏的嘴角,还跟过去一样,不一样的是她脸上有了小雀斑,身体也比先前宽了一点。鲍真冲他盈盈一笑,问,你瞅我还是过去的鲍真吗?说着脸就红了。梁双牙憨憨笑着,说,你不是过去的你,我也不是过去的我啦!有时候啊,人是争不过命的,就说咱俩吧,老天爷安排好了的,愣是七灾八难的,还让秋兰插一杠子,这回闹的,秋兰也留不住了,你我也无法面对,想起來好后悔啊!我不该听信荣爷的鬼话。鲍真叹道,当时你也扛不过去啊,这叫人言可畏。梁双牙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我当时真是糊涂啊!你上城打工之前,已经把啥都给了我,而且在冯经理想占有你的时候,你派荣荣到地里找我,我咋还怀疑了你呢?沒出息,我梁双牙真的沒出息!鲍真静静地看着他。梁双牙跪在鲍真的腿前,说等我跟秋兰把小卖部的事儿一了,我就把你娶过來,好好热闹一回!老天爷长眼啊,该谁的就是谁的!鲍真笑道,看把你美的,不知自己是吃几两米饭的?梁双牙倔倔地说,就是输房子卖地,也得把我的鲍真娶过來!鲍真笑说,你哪有地啊?梁双牙不自然地笑笑,我想好啦,跟你爷一样,上山开田!他一把揽过鲍真说,你就是我的地!鲍真恨恨地捶他,好狠心的东西,我还沒进你家门儿,就想把我卖了哇?梁双牙将粗糙的大手伸进她上衣里不停地抚摸。她不躲,也不挣,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不知是他手糙,还是自己身子胖了,他的手总是一顿一顿的。梁双牙却感觉到她温热柔软的身子很光滑,而且还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他的脸碰到了她喷着热气的嘴唇。他吻她,他的嘴像翻耕土层一样吻她的全身。他感觉到她的颤栗,就像初恋时一样。她噢哟一声呻唤,浑身着了魔似地扭动起來,喃喃地说,你说真是怪了,谁把我们都打不开啊!然后就有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來。他沒想到她的手会那么狠地抠他肩膀,她尖尖的手指扎进他的肉里。她流泪了。她的眼泪感动了他,他鼻子一酸,眼泪与汗水湿湿地润滑了女人的面颊。

    荣荣进來的真不是时候,可是她偏偏來了。其实,她來一些时候了,她见鲍家的大门紧紧关着,就明白了一切。她走进屋里见梁双牙光着水涝涝的肩膀,逗他说,双牙哥,到我姐炕头开荒來啦?梁双牙被说得抬不起头來。鲍真羞红着脸说,荣荣,沒长一张好嘴。荣荣说我知道你们破镜重圆了!鲍真笑道,逗逗他,不能让他吃白食儿!梁双牙浑身肌肉都放松了,说鲍真,我正要去乡政府找你哪!鲍真微微一怔说,还是空心村那块地?梁双牙摇摇头说,大丈夫哪有翻小肠的?我是说你姥爷背土的腰带山。我想找村里荣支书,把他承包过來!修渠泄洪,就可以造田啦!鲍真眼睛一亮说,我赞成,这是好主意!将來有条件了,在山上搞小流域治理,搞立体农业。梁双牙忧心地说,眼下我手头沒啥钱,沒那么多本钱抵押租金,荣汉俊支书和村长能答应?鲍真说,你想错啦,这不是往他们脸上贴金的事儿吗?双牙,荣汉俊支书找过我,自从你分粮闹过一回,他说他当时血往头上涌,我也是种田人,这些年卖地把心卖冷了,把血卖凉啦,往后得想法子保住耕地!我觉得,你这个时候找他最好。梁双牙说,我已说服了狗剩几户农民,他们答应合股跟我干!鲍真笑笑说,你要成山寨王啦?梁双牙说等干好了,你就别在乡政府干了,你鲍真就是压寨夫人。鲍真不觉洞开心扉说,荣荣,你说你姐的命苦不苦哇,还得跟他钻山沟子!说着打了一个喷嚏,歪在梁双牙怀里笑着,笑声像歌吟似的。鲍真陪着笑完问,那些加拿大麦子,后來怎么办的?梁双牙阴眉沉脸地说,快别提麦子,一想起它就孬心!鲍真瞪他一眼道,你能耐大,不吃五谷杂粮?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后來呀,荣汉俊支书让会计挨家挨户送去的。鲍真说荣汉俊支书是变了个人儿哩,看來他也受触动了。梁双牙一声沒吭,把脸扭向秃秃的腰带山。这座古老的沒有生命的山岩,漠漠地望着世人,当年荣汉俊大胆种黑地,到今天的鲍三爷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上面,就从此有了活气。他将是鲍三爷最忠实的追随者。

    梁双牙望着山,沉默得像个孤独的老人。过了好久,梁双牙终于大声说,鲍真,午后跟我上山吧!

    鲍真说她今天去乡里开会,明天上午答应跟他上山。第二天上午,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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