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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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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老跟客人似地袖手站着?鲍真瞪梁双牙一眼,去干你的活儿。你们只管搭工房,别的甭插手,这活儿已经包出去啦!梁双牙自讨没趣地退了回来。

    傍天黑儿,犬牙交错的泥洼里窜着白毛风,鲍真的脸被刮得生疼。荣汉俊村长说要来寒流了。鲍真知道荣汉俊村长颇懂一些天象,鲍真吩咐说,夜里给他们送些干些和树枝,冷天里点着篝火,既可暖身子,又可以烤油桶,以免机器冻住。荣汉俊村长答应着,就把活儿交给了梁双牙。说话间,土地和人都看不真切了。但她听到一种声音。是冻土被推土机豁开的响声。这声音像是大地腹中滚至远远的。

    鲍真激动地谛听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晚上鲍真回到家,见荣荣在屋里等她。这些天荣荣跟着爹荣汉林去钢厂了,荣荣常往钢厂里跑,荣汉林以为自己女儿跟着鲍真吃了挂落儿,就想把她留在钢厂跟鲍真分开,荣荣在钢厂办公室呆了几天,觉得很不适应,她还是离不开鲍真。听说鲍真领来了开荒队,心里又喜又忧。荣荣问鲍真开出荒地来还承包出去吗?如果粮价再跌了,人们又弃田而逃,荒地咋算?鲍真一听就明白荣荣担心自己的10万块钱打了水漂。她笑笑说,鬼丫头,跟你姐还耍心眼儿?你是怕开荒投资收不回来吧?荣荣立时红了脸,说她不是这个意思。鲍真笑着,你别不好意思,你问得对,咱们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尽管是炒股来的钱,可也是咱血汗钱垫的底儿啊!我看比那些贪污公款的人硬气得多着呢!荣荣,有你鲍真姐,能让那笔钱荒在大洼里?这是村里借款,是拿土寺做抵押的,还不上你钱,还有地么!荣荣说,土地归国家所有哇。鲍真笑说,国家的地无偿归你租种,我想啊,这地可以搞科技示范田,栽水稻套养河螃蟹,还种大棚菜,种棉花,你说能不来钱么?荣荣的脸松活了,鲍真啊鲍真,这一回乡你都成女资本家啦,算计人算钱!鲍真胸里堵得慌,抓住荣荣的手说,我们是同甘苦共患难的组妹,你心眼好,也比我年轻漂亮,你应该过上好日子。你知道么,我回乡这么折腾是为啥?是为钱?为争当村长?出人头地?你说,你应该最姐姐的心啊!荣荣哭了,抱紧了鲍真说,姐,我懂,你别说啦!你是想让咱农民活个样儿!鲍真眼睛潮了,说女人不是祸水,我们没有劣迹。尽管我们有伤痛,可我们没有堕落,我们就不会简简单童地完蛋!我们不会让自己热面孔亲人家冷屁股!女娲能补天,我们也要尝尝做人上人的滋味儿!荣荣闪腰岔气儿地抱紧鲍真,说着两人都能感到彼此的心跳。

    荒滩被雪覆盖,经拖拉机的铁犁划出一条条的黑带子。黑白分明的线条曾使荣爷看呆了眼。梁双牙把梁罗锅、梁大立带到了荒滩,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梁罗锅记得,过去他跟着鲍三爷用铁锹、抬筐和小推车开荒,纵横交织的芦根就足足耗去许多劳力。梁罗锅背着手在开荒场地转悠,心想丢失的土地又要回来了。他更加看不透儿媳鲍真了。一个女人家,说来钱就来钱,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世界在她手里也太容易了,世道炼人呵。

    梁罗锅啥话都没说,只是勾腰走在空旷的平原上,空中弥散着茫然的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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