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阖上,掬幽蜷着身子窝在床上,随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竟放着一只水晶八音盒,玲珑剔透的盒上有个极美的公主,打开盒盖,柴可夫斯基《天鹅湖》响起来,公主在绚丽的舞台上跳起芭蕾,过往的空气在里面氤氲着,掬幽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她正打算将八音盒放回抽屉里,却无意间看到靠着抽屉的边缘有一只锦盒,她把盒子拿出来,里面装的全是照片,小小的婴儿,到牙牙学语,再到小学时的“六一”活动,操场的紫薇树上,朵朵紫薇花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像是一个花球,花球中还有数不清的花骨朵含苞待放,他穿着海军服表演节目,风吹树摇,花潮涌动,她想起六岁生日那年,爸爸给她买了只小小的樱桃蛋糕,她拿起樱桃放进嘴里,樱桃上的奶油蹭在鼻尖上,爸爸拿出面纸给她擦,她却调皮地把手上的奶油涂在爸爸脸上,笑着说大花猫领着一只小花猫,爸爸佯装生气不理他,她害怕了,搂着爸爸的脖子撒娇,那样娇软的声音,像是嫩黄莺儿一样婉婉啭啭,爸爸笑着把她抱在怀里:“小公主,生日快乐。”
她继续翻看,那是张肃穆的葬礼,小小的江黎昕跪在那里,黝黑的大眼睛流露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孤寂,照片背面有一段话“寂寞是什么?一个人独处,没人陪着喝酒聊天,寂寞得要命;朋友一大堆,却没有一个可以倾吐心曲,寂寞的要命。其实这些都不是寂寞,这只是你感觉寂寞而已。真正的寂寞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虚,纵然在欢声笑语中,也会感觉到的落寞和沮丧,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种感觉竟陪伴我整整十六年。”她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收好放回原处:“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向你道歉吧。”
一觉睡到自然醒,清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微风吹着树叶哗哗的一点轻响,让掬幽觉得像是高飞的云雀的歌唱,她掀开被子,缎面划过手心凉凉的,隐约间透出兰花草的味道,她简单地洗漱后打开门,江黎昕卧房的门仍紧闭着,她走过去轻轻敲门,过了好半响也没有人应,估计是还没起床,她本想转身就走,可忆起丁管家昨夜的话,终于还是走了进去,他的睡房很大,整面的水晶弧形窗,对着空荡荡的天际线,剔透明净直若无物,澄清如碧海的蓝天慢悠悠流过,近得似乎触手可及。
江黎昕似乎并没察觉有人站在他床前,依然裹着被子一动不动的睡在那里,那种宁静像是金庸《书剑恩仇录》里所描述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玉的光芒是凛于内而非形于外,正所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任天际云卷云舒’。她一时间生出一种调皮,像是刻意要打破这份宁谧,于是弯下身子冲着他耳朵大叫,谁料他却突然睁开眼睛:“你要干嘛?”
她差点没把魂吓掉,直拍心口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出声音呀!”
他掀开被子下床:“我要出声怎么能识破你的阴谋诡计!”
她“切”了一声:“差点被你吓死,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他毫无预警地俯下身,差点抵住她的鼻尖,吓得她往后连退数步,他淡淡问道:“怜香惜玉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所以,回答道:“是比喻男子对美女的照顾与怜爱。”
“这就对了,你又不是美女,我凭什么要照顾你?”
她气得转身就走,他喊住她:“你特意到我房间有什么事?”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就算生气也不该摔那么贵重的花瓶。”
窗外微风拂过,庭院内圆叶茑萝,裂叶茑萝,掌叶茑萝殷红如血的花瓣凌乱地落在绒毯上,江黎昕道:“你就这样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要我怎样表示诚意?三叩九拜还是登报致歉?”
“这倒不至于,看在你是女孩子又比我小的份上,不为难你了,就……给我做顿饭吧,”他笑的样子极好看,眉目舒展,容颜灿烂,“不用太复杂,三明治就好,不过吐司一定要烤得金黄,咬起来要酥中带脆;荷包蛋不可以煎得太熟,最好是像温泉蛋的口感;生菜要有饱满的水份,但夹在吐司里不能让吐司潮湿,其它配料不强求,只要口味不咸不甜不油腻……呃,这样就可以了。”
掬幽嫣然一笑,颊边露出小小的梨涡:“既然是表示诚意,餐点也要别出心裁才行,这样吧,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一定会做出令你终身难忘的早点。”
朝阳散发的金色光线映在绣花桌布上,似五色流溢的瀑布耀眼炫目,十分钟后掬幽将餐点端来,众人屏气凝神地期待着,江黎昕掀开盖子,竟是老坛酸菜牛肉面,有人模仿我的脸,还要模仿我的面,如数家珍的广告词瞬间充盈在脑海里,掬幽扮了个鬼脸,甜美风华尽数显现:“我说过会做出让你终身难忘的餐点,怎样,还满意吧?”众人极力忍住笑,她挥了挥手,“我去上班了,祝你用餐愉快。”
天空就像是打翻了颜料的调色盘,嫣蓝、明黄、紫红、翠粉美轮美奂,旋转门被推开,周浩南笑着伸出手做邀请姿势:“公主陛下,在下有荣幸接你下班吗?”
掬幽被逗笑了,双颊洇着点点晕红,仿佛一朵睡莲:“公主陛下要买菜,你的车可以去菜市场吗?”
“没问题。”
她做梦也没想到他的车竟会是脚踏车:“我听凌菲说你的脚受伤了,不宜长时间触地,所以就骑脚踏车来了。”
掬幽坐上后架,脚踏车一路沿着林荫道骑去,她忍不住笑出声,周浩南问:“你笑什么?”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菁英骑脚踏车。”
“我哪是什么菁英,最多算经济适用男。”
“经济适用男多好呀,性格温和、不吸烟、不喝酒、不赌钱、最重要的是没有红颜知己,菲儿一直嚷嚷着要嫁经济适用男呢!”
他脱口而出:“那你呢,你想嫁什么样的男人?”掬幽秀眉微蹙,流露着淡淡的怅然:“我没想过,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没时间去想。”
“既然这样就想想要买什么菜吧,我可以帮你砍价。”掬幽没想到他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砍价的功力还真是名不虚传,正所谓人不可貌相,功力深厚的连小贩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请他授课培训,“你住在江家买这些食材做什么?”
“是给菲儿买的,她最近在一家外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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