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的客人算起来比雨化田还要早到几日。若非近来风沙渐大,恐怕此刻早就抵达他的最终目的地。风沙虽然阻止了进一步行动,却也等来此行最大的对手。
这个人有多厉害,无法估量,单从他能从赵怀安手中数次安然脱身,不得不说绝对是个狠戾角色。至于这个人的行事手段,暗中过手多次,自是略有知晓。
与这样的对手争夺高下,光是想着,就觉得兴奋。
“雨化田。”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食指纤长的手不经意抚上自己的脸,继而浅笑,“像啊。只是不知,赵怀安见到这张脸,会作何感想?”
赵怀安,怎就被这张脸给迷住了呢?
“主人。”门外有人敲门,声音压得极低。
“进来吧。”转过身时,面具已经戴好。
“王爷,”来人声音更低,“驿站已经封锁,只怕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是吗?”
来人移近身形,继续禀告:“龙门那边传回消息,如今西厂的人盘踞客栈,与常晓文已有交手,双方互试底细。”
“嗯。”
“王爷,如今颍川铁卫渗透客栈,可否——”来人不及往下说,那王爷抬手制止。
“不可轻举妄动。”
来人退开一步,把头深深地低下,不敢有丝毫不敬之举。
他面前的人,天潢贵胄,虽然避之一隅,却终是大明高贵的皇家血脉。
房间那位,正是雨化田遍布撒网,却依然如鱼戏水一般的颍川王。
此次西行,已是出动全数精锐,一步不慎,暴露身份,满盘皆输。这种赌局,他输不起。
那人等待半刻,不见他改变心意,欲言又止,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天色全暗,亲手掌灯
掐指一算时日,深思遐迩,那人动情低喃,笑意渐浓,“颍川的桂花该是开了。”语声一顿,又道:“龙门事情一了,想来能赶回去看一看。”
看一眼满城秋桂,自此家国天下!
门外,便装守卫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擦肩而过。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向来如此。一人轻轻叩门,另一个闪过一旁宿卫。
“这么快回来啦?”
那人闪身进门,“王爷,刚得到消息,他们找到黑水城石碑。”
“已经找到。”颍川王勾起嘴角,一抹莫名笑意若隐若现。
“何时回来?”
“回王爷,石碑巨大,怕是要等晚上才能运回。”
颍川王唔了一声,忽然道:“这风刮了有几日,驿站的人越发的多,仔细着些。”
那人一怔,颍川王笑了,“如今西厂查赵怀安查得紧,想必他混进来要费些周章。见到他,让他速来见我。”
赵怀安啊赵怀安,枉你一代剑客,羁绊太多,终是难成大事。
待那人去了,颍川王微微摇头,叹息。
伸出两手看去,仿佛指尖残存着缕缕殷红,眼前是一张垂死女人苍白的秀颜。唇起唇闭,满口血沫……
睁眼闭眼,女人不甘的杏眸释放哀怨光芒,颍川王最后狠狠闭下眼睛。再睁开时,终于那点光芒黯淡下去。
“不要怨本王。”颍川王道:“阻我大计者,都要死。”
“你泉下可安心,你的妹妹,如今身怀龙裔,本王定护她与腹中孩子周全。”
灯下,颍川王喃喃对着烛火出神。
如果那个女人不死,紫禁城那顶十二龙凤戏珠的后冠非她莫属。
他对那个女人极尽宠爱,却也亲手送她归西,以绝后患。
说到底,颍川王早就存了反心,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可阻拦得住。
好在,她的妹妹多年前被送进宫中,成功有孕,如今成了事关成败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让开,让开——!”
院中一阵大乱,颍川王蓦地站起身来,几步之窗前支起一道缝隙。
运石碑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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