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隐隐透着几许光亮,许是太阳出来了吧,这冬日里还是难得见这么好的阳光,茹龄粗略穿戴了,便出了殿门。宝嫦正端了汤过来,见茹龄出来了,忙道,“娘娘怎么独自出来了,这外面寒凉,若是中了寒气就不好了。”
茹龄用袖子抚了抚廊下的座位,侧身而坐,有气无力道,“你看,皇上不来了,这猗兰殿也就没人打扫了。”
宝嫦把碗放在一边,伸手触了一下石台, 真是冰凉无比,指尖上还粘了一些灰尘,“娘娘快些起来,您刚好了身子,再坐在凉处发了病可怎么是好?”宝嫦说着去挽茹龄的胳膊,茹龄别了别身子,“好与不好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多吃几服药罢了。”
宝嫦心下一酸,“娘娘若是这样消沉下去,婢女哪还有主心骨?都怪婢女手笨眼拙,早起来没瞧见落了这么些灰尘,竟还惹得娘娘伤心了。”
“哪是你没瞧见, 近日人们眼见着我是失宠了,一个个侍奉的也不尽心,我日日见你一人鞍前马后的忙活着,这若大的猗兰殿琐碎事太多,只你一人怎么顾的周全。”茹龄低声叹着气,瞥见宝秀从廊前经过,不紧不慢道,“宝秀去拿干布来,把这回廊下的座位一一擦拭干净。”
宝秀直直站住,“宝嫦不是得空吗?娘娘为何不让她去擦,婢女刚打扫完院子,现下累得很呢。”
茹龄扭头望着满院子的枯草和落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呵, 若本宫一定要你擦呢?”茹龄定睛望着宝秀,宝秀歪着头用手鼓捣着帕子,站在那不曾挪动半步。
茹龄哪里受过这些气,心中隐忍多时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本宫虽是罪臣之女,但家父曾经好歹也是侯国之王,光这血统就比你这粗使的宫婢高贵许多,怎轮着你在这给本宫气受!另有,就算本宫今时今日失宠,本宫依然是仅次于皇后的婕妤,位列后宫之二,教训一个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茹龄一阵怒吼,转脸看向宝嫦,“宝嫦,去给本宫拖出去杖责五十!”
闻听周阳婕妤发怒,宝秀也慌了,又听婕妤要罚自己五十杖棍,顿时吓破了胆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哆哆嗦嗦的叨念着,“娘娘恕罪,婢女……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宝嫦凑到茹龄耳边细语道,“娘娘,宫婢受罚仅二十杖都难以支撑,这五十杖若要了她的命您可如何担待啊。”茹龄会意的看一眼宝嫦,宝嫦微微点点头,茹龄压制了怒火道,“你既知错,那本宫暂且缓了你的刑罚,但有些话你要如实回禀,若有不实,加倍论处。”
宝秀一听茹龄不罚自己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正跪在茹龄面前,“诺,婢女……一定知无不言。”
宝嫦随即回殿里取了一个蚕丝坐垫放在茹龄身下,茹龄正了身子问,“我且问你,你和其余下人是不是见本宫失了宠才如此对本宫的?”
宝秀一惊,“娘娘恕罪,婢女们也是一时糊涂。”
“你在宫里侍奉的时日也不短了,难道不懂风水轮流转的道理?怎还敢轻易怠慢了本宫?定时有人暗中交代了的。”茹龄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没有,没有,婢女是猗兰殿的人,怎会存了那混账心思去听命于旁人?”宝秀急忙回答。
茹龄又是一声冷笑,继而说道,“别忘了本宫方才说的话,若有不实,加倍论处。”茹龄把“加倍论处”四个字拉得很长。
宝秀想了一会儿,回道,“婢女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人交代过。”
“把你方才在手里闲玩的丝帕拿出来,铺在地上。”茹龄冷不丁一句令下,宝秀吓得脸色灰白,哆嗦着取出丝帕,平铺在自己面前。
“今日阳光甚好,你这丝帕也显得光洁绚丽,只是这样好的丝绸可不是一般婢女所能得的, 这上面绣的花纹,本宫像是在哪里见过。”茹龄说着眼睛不住的盯着宝秀。
“在哪?”宝秀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茹龄,却被茹龄尖锐的目光给吓了回来。
茹龄扶了宝嫦缓缓起身,踱着步子道,“那日皇后受惊,椒房殿长御邢氏对本宫出言不逊被本宫一怒之下打了耳光,她一疼便用手捂住了脸,手上夹着一方丝帕,花纹,质地,都与你面前的这一方一模一样!”
“这……”宝秀无言以对,此时茹龄已经由宝嫦扶着踱到面前,“莫不是你为她做过什么,她用这条丝帕作为酬谢?”
宝秀不敢再隐瞒,只好娓娓道出究竟。原来,一日宝秀从御花园经过时遇见邢长御,邢长御赠送给宝秀一方丝帕,说是皇后赏了两方,自己留下了一方,另一方送给宝秀,宝秀没见过这样好的丝帕,便欣然收下。
“她怎会无缘无故送你东西?你为她做过什么是本宫不知道的,你若是不招,本宫把你拉去暴室!”茹龄厉言道。
“婢女不敢欺瞒娘娘,那日亥时邢长御派人传话说皇后受惊吓了,让我赶快通知娘娘前去,其他的我真的没做过了,娘娘明鉴呐。”宝秀知道没办法再隐瞒,只好招了。
听宝秀说着,茹龄渐渐回忆起当晚的事,确实宝秀当日急急跑来通知了自己,自己没顾得上多穿件衣服便出去了,细细想来,在椒房殿也未有什么不妥,反而重获圣宠进了宣室殿。茹龄一时理不清头绪,难道,邢长御是要引了自己去椒房殿?可是为什么呢?重重的疑问把茹龄搞糊涂了,“不对,既然是她让你叫我去的,为何见了我还要问我怎么去的那样快?惹得我打了她一个耳光。”
“婢女想她是怕日后惹人怀疑才故意那么说的,婢女也只是猜测。”宝秀道。
“宝嫦,把她拉去后殿看管起来,等本宫弄清了原委再与她计较不迟。”茹龄说着转身回到廊下坐下,倚在柱子旁,看宝嫦拽着宝秀去了后殿,心下烦乱,这时候发现大门外站了人。
来人身着紫地织金云的长裙,面如桃花,头上一直赤金牡丹步摇很是显眼,身后跟了两个侍女,正缓步朝茹龄走来。到廊下止了步,双膝微屈道,“良人徐氏自册封至今还未见过婕妤娘娘,今日特来请安。”
茹龄听得“良人”二字微微一惊,再看前面站的女子,面容精致,身姿曼妙,不觉轻轻叹了口气,“皇上果然慧眼。”
新月没想到茹龄只说了一句便不再看着自己,转眼看向了别处,不免有些尴尬,这时候宝嫦回来了,见来了客人不知是谁,但看身后跟了侍女,身着也很讲究,便上前行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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