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始料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付兰雅只当他害羞,不好意思说,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啥难为情的!你属啥?”眼镜眨巴一下眼说:“属牛。”付兰雅说:“咦,真好,跟三妮儿一般大,三妮儿可是个难得的好闺女,你认识三妮儿吧?”眼镜不能说不认识,因为来回去李石磙家,总免不了要跟三妮儿照面,又听付兰雅的意思,必定是想要把她说给他当老婆,尽管三妮儿长相不差,对她也没有任何反感,但他委实接受不了她当老婆,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问道:“嫂子你是属啥的?”
付兰雅不及开口回答,东方进抱着巧儿回来了,他一见小白脸跟付兰雅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离得那么近,一伸头就能碰着脸,不由得醋意大发怒火中烧。偏巧那只没送人的花屁股羊羔跑到他跟前,便抬脚猛踢了它一下。羊羔吃疼,咩咩叫着跑开了。付兰雅见此情景,皱了一下眉头。这时眼镜也站了起来,笑说:“东方叔回来了。好久没见到巧儿了,可想她了,我抱抱。”说着,伸过手来。东方进没好气的说:“俺闺女承受不起!”一面将巧儿塞给付兰雅,又说:“我说咋非叫我抱着巧儿出去玩!”付兰雅瞟他一眼,没言语。
眼镜尴尬的一笑说:“我该走了。”付兰雅说:“那好,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去找你,这两天你着实思考一下我的话。”眼镜答应了,抽身走了。付兰雅也没送他,也不搭理东方进,只抱着巧儿把她尿泡。东方进独自转悠了几圈,忍不住问:“你跟那小白脸说了啥,还叫他着实思考两天?”付兰雅说:“那不是花儿叫我给三妮儿说媒么,我看眼镜不懒,想撮合他俩。”一语未了,东方进早冷笑道:“可是说了实话!眼镜不懒,哼,满村子里就只有你叫他眼镜!你喜欢眼镜,喜欢小白脸,索性跟了他去!”付兰雅气道:“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
东方进吼道:“你叫咋讲理,跟谁讲理!瞧你俩那样儿,离得没有一尺远,咋不坐在怀里去呀!”付兰雅鄙夷道:“你吼啥,吓着孩子了!”东方进听到“孩子”俩字,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来夺巧儿,发誓非把她扔到河里去不中。付兰雅自知口不择言,戳了他的痛处,后悔不迭,一面抱紧女儿,仓皇逃离了家。东方进撵了两步,眼见她抱着野杂种逃出大门,跑远了,索性把大门关死了,要她永世都不能再踏进这个门口。又窝火烦躁得承受不了,抱着二胡呜呜呀呀的狠命拉。
付兰雅抱着巧儿,一口气跑到高台子上的桃树下,吓飞了几只麻雀。因见巧儿不知何时尿了一身,气恼得抬手打她的屁股,一边打一边骂:“死妮子,把你不尿!”巧儿又疼又害怕,哇哇大哭。付兰雅遂又可怜起女儿来,叹息一声说:“闺女啊,娘错了!”一句话未完,不觉悲上心头,泪如雨下。待到心情稍有平复,方才想起女儿穿着湿棉裤侵得难受,却又不想回家去给女儿换棉裤,想了一想,便抱着女儿来花儿家。花儿不敢怠慢,忙找了狗蛋的棉裤,又生了一堆火,将棉裤烤热,就在火堆旁给巧儿换上。
忽听大门外李老太太心疼道:“咦,我哩个儿哎!”花儿和付兰雅都是一惊,慌忙起身,刚走到门外,只见胡丽娜和一竖山风一边一个扶着李石磙走进来,李老太太跟在后面,满面疼惜之色,不住嘴的唠叨。花儿见了,不觉一愣,又抱着巧儿,腾不出手来去搀扶李石磙。李老太太立时就不满了,嘟囔道:“你看看你,站在那儿不动弹,瞧笑话似的,要你这样的老婆有啥用,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男人!”付兰雅忙抢前一步,伸手来扶李石磙,一面笑说:“大娘您错怪花儿了!”胡丽娜也说:“是呀大娘,您没见花儿抱着巧儿的么,她又没有三只手。”说着话,三个女人将李石磙架到堂屋里,扶他坐在圈椅里。
此时那堆火还在燃烧,换下来的那条棉裤搁在火堆近旁的板凳上,熥烤出来的尿骚味满屋子都是。李石磙使劲嗅了嗅,说道:“这味儿真好闻!”胡丽娜笑道:“还没听说过尿骚味好闻哩,今儿个头一遭听说。”李石磙说:“那是因为你没闻过,等你有了孩子•;•;•;•;•;•;”花儿道:“咦,你真会说话!”付兰雅岔开话题说:“你是咋弄过的了?”李石磙苦吧着脸说:“闪住腰了。”
李老太太说:“好端端的咋会闪了腰哩?”花儿说:“他要是好端端的,平地下走着,哪有可能闪了腰!不定又做了啥事儿,只顾高兴了,上蹿下跳,一时不留意才闪了腰!”李石磙说:“我哪有上蹿下跳了,见她俩挑水,我就好心帮她俩挑水,还没走两步就闪了腰!”胡丽娜说:“你那是走么,便能似的,又扭又拽!你们没见,可花哨了,我学都学不来,不信问山风妹子。”
一竖山风笑而不语。付兰雅说:“你学学看他是咋拽的。”胡丽娜当真学起来,甩胳膊扭屁股,像风摆杨柳一般。李石磙笑道:“我哪儿像你那么扭了。”付兰雅说:“那是自然,你要是跟她扭的了,你就不是李石磙了,你成了娘儿们了。”花儿嗔怪道:“挑水就挑水了,扭啥,扭闪腰了,舒坦了!”胡丽娜说:“可不是,我和山风妹子费七八力的好不容易打上来两桶水,全给他扭洒完了,还得架着他,把他送回来!”付兰雅说:“噢,我明白了,他见你俩一个比一个漂亮,想揩油占便宜,又不好硬来,这才故意把腰扭了,好叫你俩架着他,李石磙我说的没错吧。”
李石磙像被说中心思似的,嘿嘿一笑。一竖山风羞红了脸,垂下头来。胡丽娜啐道:“我要是早知道他打的这个主意,非踹他的屁股不可!”付兰雅一本正紧道:“他的屁股你可不管踹,那是花儿的专权。”李老太太说:“都别说了,赶紧把石磙扶到床上躺着!”花儿说:“说的是呀,你为胡嫂子挑水闪了腰,理当胡嫂子给你揉好!快趴到床上去,让胡嫂子给你好生揉揉!这会子揉了,下一会子保准就好了!”胡丽娜说:“想得美,他做梦去吧!我这双手,小巧玲珑,洁白如玉,手指头跟葱白似的,我怕他承受不起!”一语未完,李老太太早怒道:“你还有脸说,几儿碰见你几儿倒霉,就一扫帚星!”那边付兰雅听到“承受不起”四字,只觉耳熟,猛想起才听东方进说罢,进而想到自己和女儿的艰难处境,一颗心顿时抑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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