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叶寨村可以划分为三部分,其中的核心区域当属西部的寨子,叶寨村的村名,便由它而来。寨子的四周,全是十多米宽十多米深的寨沟,有的地方,被紧邻而居的村民挖土垫宅子,显得愈加的深邃陡峭。只在东面留出一条四五米宽的通道,供居民出入。通道的南北两面有两个大坑相对,分别叫做南大坑和北大坑,南大坑要比北大坑小许多。
夏季,雨水充沛,大坑里的水总是通过寨沟相连在一起。有时下的雨太多了,北大坑里的水面到了大坑边沿,而此时南大坑早向南溢水了,原因是它如今早变成了一个生产队的粪池子,没有先前深了,它的对面,就是这个生产队的牲口院。那日夏槐香去李石磙家,目的是想向花儿求个人情,让她的养子李安来这个牲口院当饲养员。眼下李安已经进来了,跟随老王学习怎样饲养牲口。
牲口院和粪池子之间是一条南北道,顺此路向南去,快到一干桥时,会看见路东有一片院落,这可不是谁家的宅院,而是村政府的办公地儿,合作社卫生室全在这个园子里。它的东面,便是村小学了。只是那些小学生坐在教室里学习掌握知识的时间少,做一些诸如下地薅草、拾棉花、沿路扫羊屎蛋子等力所能及的活计的时候多。
有一次李石磙在路上看见几个小孩子背着碎布花书包,争抢着捡拾几粒羊屎蛋子,不觉微皱眉头,心烦起来,找到校长郑喜师说:“办学的目的是让孩子学习知识的,将来能有所出息,为咱村争光争荣誉,不是培养一些拾羊屎蛋的人,要是那样,这学校还要它干啥,不如扒了算了!”说了很多。他说一句,郑喜师应一声是,也开会强调了学生要以学习为主,怎奈薅的草交到牲口院,能记工分,捡拾的羊屎蛋子扔到粪堆上,也能记工分,记了工分就能分粮食,分到粮食就能填饱肚子,而学的知识,没见有啥用,把孩子送到学校,无非是图个安心,下地干活没人拖后腿罢了,并不认真指望他们能学个啥,认识俩字,不像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就行了。
北大坑边沿儿,挨着通道的地方,长着一棵桑树,树身向坑里倾斜。这个时候,小孩子们便爬上桑树,往坑里跳,应该是最原始的跳水运动了。而在冬季节里,水位下降,两个大坑便断了联系,只是相对无语,等待下一个雨季的到来。不过严寒的天气使得坑里结上厚厚的冰,浅水区都冻实了,压上一块石板也不会裂开,那些顽皮的小孩子就到冰面上玩耍,甚至搁上面打陀螺。
花儿和付兰雅来到寨沟的东北角,见沟坡陡峭,壁上虽有一些人为出来的脚窝儿,可付兰雅这个身子,从这儿下去极是不妥。又见沟底潮湿,大大小小的水洼接连不断,花儿便说:“还是另找地方下去吧,从这儿,我真怕有个意外。”付兰雅说:“我也正担心哩。要不咱还是沿坑沿儿转到寨门去吧,虽说远些,可是安全。”说着,望一眼那面的桐树林。
花儿说:“这样最好。”于是两个人放弃了这条难走的近路,沿沟沿儿边的路向南走不远,便到了北大坑的北沿儿边上的一片空地。花儿回身指着这一片得风得水得阳光的好地儿说:“这儿原来是三官庙,前几年给扒了。胡丽娜的男人就是因为扒这三官庙,得罪了神仙,遭了报应,才早死了,坑害了胡丽娜一辈子。”付兰雅说:“是这样啊,我说这一片真好,咋没人住哩。”花儿说:“这是神仙住的地方,凡人谁敢住啊!咱别在这儿说了,要是那句话说的不对了,惹恼了神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着,急忙拉着付兰雅走了。
沿大坑东边缘往南转到牲口屋后面的路上,再往西去不远,通过两坑之间的路面,便进入了寨子。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形如扇面的空地,那些参差不齐的房屋分布在扇面的四周,有四条小路伸向不同方向的房舍群里。大坑的边沿,长着一棵枣树。枣树的西边一点,有一口水井。水井的西面,是一条向北的路。花儿领着付兰雅,走上这条路,然后走进悠长的胡同。花儿指点着一路两边的院子,低声说:“这儿住的是张家六虎,叶寨村里的一霸,没人敢惹,只是老大是个寡汉条子,没有后人。他家屋后,就是王月荣家了。”说着,出了胡同,迎面是一片桐树林,但见苍叶横秋,浓荫罩地。
付兰雅不觉叹道:“刚才在沟那边我就想说,这一片真好,又辟静又安全,咋也没人住啊!”花儿说:“哪个敢住啊,前面是六只老虎,要是住在这儿,可是不得安生了!”一面说,一面抬手一指西面的一个孤零零的院落说:“那不是,到了!”话犹未了,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穿一身蓝布夹衣,抱着一个小女孩,也是一身蓝布夹衣,走出来,便走过去说:“子林,抱你妹玩儿哪!”子林闻声,扭过脸来,见是花儿和付兰雅,吸一下鼻子,扬声说:“娘,俺花婶子来了。”一语未了,花儿和付兰雅早走到她跟前了。花儿抚摸着郑子林的头说:“这闺女真懂事儿!”又对那个小女孩说:“子叶,你咋不下来呀,让你姐姐抱!”郑子叶撅起嘴巴,表示不满。花儿笑笑,让郑子林抱着妹妹去玩,偕同付兰雅走进院子。此时王月荣已经迎出来了,只见她中等身材,面色清瘦泛黄,头上勒一条毛巾,身穿黑蓝棉衣,如此装扮,应是为了防止迎风着凉。
花儿见了,忙说:“你咋跑出来了,赶紧回屋!”王月荣说:“不碍事,快到屋里坐。”又对付兰雅说:“她婶子你咋也来了,你身子不方便•;•;•;•;•;•;还拿着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你这个时候也正需要哩!”付兰雅笑说:“也没拿啥东西,不过几个鸡蛋,你别嫌少就中了!”王月荣说:“看你说的,能来我就可高兴了!”说着,接过两人手中的鸡蛋,将两人请进屋,把鸡蛋放在方桌上,又忙着去搬凳子。花儿忙说:“你歇着吧,别累着了,俺俩看看孩子,就走了。”付兰雅说:“是啊,孩子哩?”王月荣说:“在屋里哩,睡着了。坐吧,咱说会话儿。哎呀,我一个人在家,可是憋闷,正好你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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