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之爱 2
三天后,一个风急云涌的夜晚,吃过晚饭,我提笔欲要起草长篇小说《蓝蓝的潇水河》的作品框架,却又心浮意乱。我猛然想到某个外国诗人说的一句名言:一只心烦意乱的夜鹰是无法唱出优美的赞歌的,便决定到冯美君家或是什么地方走走。
也是刚刚入夜,天不是很黑,地面的荆条和小树被风吹得快要断了似的,呼啦啦地直要贴紧了地面。我们住的是三百年前祖宗到此建筑的第一座深宅大院,后面靠山,屋后便是三四丈高枝桠繁多的大片栗树林,狂风一吹,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里面还缠夹着令人惊骇的虎啸猿啼。我走出屋,就看见天上的云块被疾风撕扯成无数的小块,急速的向着遥远的地方飞去。我右手拿一把手电筒,左手持一把油纸伞出了屋。我没有走往常我们常走的村前那条最近的路,而是绕道从村后上了水潭的塘埂,然后沿着弯弯曲曲的塘埂走。
在我的心里,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只北方的苍狼,在弯曲的塘埂上走着。不一会,我进入了一片山地。穿插过山地后,我又顺着山麓下的田埂曲折向上来到了一个叫母猪塘的地方。
这母猪塘是左右各一口大塘,中间一条塘埂隔着,同时这塘埂又是路。几场大雨之后,两边的塘水已经齐岸。因这母猪塘在几座山的山口,长风远远的刮来,了无遮挡,在这寂静无人的时候,那塘水发出“嘁哐嘁哐”的吓人的巨响,令人恐惧到有点儿担心那塘埂会弱不禁风。
我心里想,要不是为了某种体验,我才不会在这种时候这种环境走到这鬼地方来。只要顺着这塘埂笔直往下走,要不了半里路。进入村巷曲曲弯弯,就可以到达冯美君的家。既是抱着体验体验的心态,我索性再顺着崎岖的小路,进入一条山峡谷底,往南行走。不久我来到了大队部的小学校。
雨哗哗啦啦的下了起来。我撑开油纸伞,这里风太大,雨简直是横着扫过来。我只好绕道教室的门口来。突然,里面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像磁石吸引铁一样吸引了我。
“邓组长,你是从法院来的,哥们敬你一杯!”
是李铁杆的声音,顺着灯光看去,只见李铁杆一脸血红。他率先站起来,紧接着,一脸横肉的身胚硕大体重足足有二百五十斤重的民兵营长盘柱儿,还有一脸蜡黄的弓腰驼背的大队治保主任李固也端着酒杯站立起来,摇摇晃晃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邓,邓,邓组长,你来得太好了。我 ,我,我们这里牛鬼蛇神太恶了!我,我,我说,你,你,你要抓就多抓几个。”
盘柱儿猛地捧了那酒坛哗哗哗地把那几个大碗斟满,一手端起大碗,大声说:“邓组长,干!”
那个被叫做邓组长的也站立起来,只可惜他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说:
“根据你们的检举材料,今天我已经派人叫她去公社问过话了。根据云南生产建设兵团转过来的材料,她不止有你们检举的投机倒把问题,还有拐卖女知青问题。等会儿,麻烦大家写好证词,按好手印,希望大家配合配合。”
“邓组长是县里的办案高手,看来那个人是插上翅膀也难逃脱了。”李铁杆说。
李固淫笑着说:“老的进去了,那小的就跑不了啦。”
赵志新高举酒碗:“为了我们的胜利,干三碗!”
那伙人也根本不顾忌什么。但他们要干的是什么,我心里却听得明明白白。
一阵寒意直冲我的全身,我得赶快离开这里。
当我走进冯美君家的时候她们刚刚吃过了晚饭。不过我发现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因常常和一个盗窃惯犯玩在一起而没有再当老师的原大队小学民办教师赵志友 。对于此人,我只知道他是文革那年就高中毕业,听说是县二中数一数二的才子,只是因为文化大革命失去了考大学的机会,就回了农村来当农民。后来县文教科点名让他做了大队小学校的民办教师。不过他为人倜傥,不拘小节,与什么人都有交往,在那个一再要纯洁阶级队伍的时代,也为大队一班人深深忌讳不容,被剥夺了继续当民办教师的权利。其实听人说,只要他能请大队那班人喝一次,什么问题也没有就可以保住民办教师的饭碗。可他偏偏是那种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角色。
此时他与冯美君母女不知谈着什么,还谈笑风生。对于此时还不知处境如何险恶的冯美君母女,我不知他们为何还信任与自身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有些事,我觉得没有必要让局外人知道,几次话到嘴巴边我都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冯美君的母亲对我说,“这是赵老师,你完全可以信任他。”
看看赵志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也只好说了:
“婶,今天他们是不是叫你到公社去了?”
没想到赵志友却大咧咧的说:“去了公社又怕他个屁!只要我没有犯法,中央,省里,哪里我都敢去。”
对那不着边际的大话,我根本没有耳朵听。我只问冯美君她妈:“我记得我母亲确实把我们家剩余的布票给了你,也不过就那么几丈吧。可他们为什么要证明你是搞投机倒把?”
“这个事我今天在公社已经跟县里来那个邓组长讲清楚了的。那几丈布票我还是当着那边陈主任给那些人的。”
冯美君惊讶的看着我:“是的,我妈给那些人的时候 ,我也在场。”
“有人能为你们作证吗?”我问。
冯美君说:“怎么?你连我和我妈都不相信?”
我说:“我相信不相信对事情都不怎么样。关键是有人要作证害你妈。”
赵志友说:“劳动人民的天下,总应该讲理吧?不然,到北京去上访,上面总会派人下来调查吧?”
我最反感的就是那不切实际的空话和大话。既蛊惑人心,又言不及义。
可是,他的话在冯美君和她的母亲那里有市场,她们愿意听。
我说:“我们还是要面对实际,有些事发生了。很难再挽救!我们没有过硬的社会关系和背景。”
然而,赵志友却说:“哪个办的错案我就找哪个。我天天缠着他,让他什么事也干不了。”
有人就喜欢那种夸夸其谈的人,他们(她们)把那种夸夸其谈当作真本事,深受其害还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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