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季、金白和李国民把一大筐嫩嫩的荷花榔（紫云英），搬到煤球厂厂长的办公室。
厂长笑容可掬客气地说：“人家每次出200元我都没同意，你们也不要这么客气。”
李国民说：“我们知道，麦收过后，我给你们职工们拿一些大麦和面粉来。”
厂长说：“不用客气，齐书记打了招呼，这面子肯定要给的。”
齐季心里想：“这面子够臭的。”不过面上还是笑着说：“我会叫我爸来谢你无私支援农业第一线和知识青年的再教育工作的革命行动。”
厂长这才知道面前是书记公子，忙说：“不用不用，应该的应该的。”
掀开窨井盖，一股臭气裹挟这热浪而来。虽然齐季、金白经过了半年多的农村劳动，苦的脏的累得活都干过，但在这一大摊子东西面前，实在也撑不住。再说，面前是老大哥前辈知青，不是贫下中农。也不需要硬装出死（屎）也不怕的样子。李国民也看出两位后辈的怕死（屎），就拿来料勺在粪窖了搅了起来。
金白和齐季扭着脸，但为了面子没有捂鼻子，紧走了几步，离的远了一点。等李国民把屎搅匀，样子好看了许多，又装上了粪桶，他俩才过去挑起了担子。看着李营长的笑脸，他们自叹不如。
金白有点内疚地说：“还需要向领导老前辈学习，还是锻炼不够，接受再教育不够。”
齐季说：“自己知青兄弟，哪来这么多客套话。建民兄，是不是，”
李国民憨厚地说：“对对！下来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齐季说：“收工后到金溪饭店，我请客。”
金白说：“里面的东西都要出来了，你不能迟一点再讲进去的东西啊！”
齐季说：“出来就出来呗，这里这么多，还差你那一点啊。”
金白叫了起来：“你别说了，我真的要出来了。”
齐季笑着说：“出来好啊！等会还可多吃点！”
伴着齐季和李国民的笑声，金白“哇”的一声，干呕了起来。粪桶都差点翻掉。
三人臭烘烘地来到金溪饭店，这可是镇上最大的饭店。进门是宽敞的大厅，油呼呼的梁柱下是一字排开的油呼呼的八仙桌椅。大概年轻人都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去了，端盘子的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身着已辩不出颜色的白围裙忙碌地穿出穿进，口中还大声招呼着熟客。金白看到盘子中喷进她们过分热情的唾沫。
齐季让金白和李国民先找桌子坐下来，自己径直顺着有点腻脚的路砖地，穿过大厅拐进黑幽幽通道边的配菜间。
提面和馄饨的窗口涌满了顾客，大声争着嚷着。像他们队里浴锅一样大小的铁锅的盖子一开，一股热浪夹着好闻的面汤味迎面扑来。和刚才李国民打开盖时，真的是两重天。
不过，此时齐季的大鼻子有点失灵，感觉味道没多少区别。怪不得李国民的忍耐力这么强，原来的确是闻多了，香臭不分了。
齐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找着什么。见先到的，饭店里没熟人的在一边呆着。后到的，对着熟人一阵大声的招呼，一只只冒着热气的大碗从人头上提了过来。前面的人骂声一片，但又不敢大声，生怕被下面条的大师傅听见了下一锅都轮不到。
正在齐季东张西望的时候，过来一个黑黑瘦瘦的半老徐娘：“出去出去！”就像赶叫化子一样。
齐季正尴尬地思考要不要和她动真格的，这时候过来一个腰圆膀粗鼻阔嘴方满脸流油的小伙子：“去去！这是我同学。”
半老徐娘用疑惑的眼神又朝齐季瞄了一下，带着怀疑的样子悻悻地走了。自认很潇洒的齐季，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现在这身打扮在这臭烘烘油腻腻的地方，连做“大猩猩”的同学也不够格。
“大猩猩”大号徐刚，是齐季初中的同学。因人高马大手长过膝人送雅号“大猩猩”。徐刚因从小无爹，母亲推灰（清理垃圾）。学习虽不怎么样，但成份没说的，照样录取了高中。因家中困难没有报到，找到饭店就干了起来。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母亲说：“荒年饿不死伙头军”。
这话叫大妈说对了。报上说连续九年大丰收，人民生活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可齐季总觉的现在日子是倒吃甘蔗节节“甜”，三个半圆最吃香。恰巧徐刚占了一个正圆—勺。
而他高中的名额给了成绩优秀成份不行，作为后补的金白。当时觉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金白终于跨进了校门，折腾两年半，按今天的标准是以优异的成绩高中毕业来到了农村。
已是大师傅的徐刚大豁豁地问：“老兄，多时不见怎么像张飞排骨一样，味道也像湖南的豆腐干。”
齐季知道徐刚避免说“臭”刺激他，“大猩猩”还是粗中有细。
“我跟你说啊，湖南出臭豆腐干还出伟人。我也一样，闻起来臭，可比你这‘大猩猩’香多了。幸亏你大公无私公而忘私把可贵的名额让给了金白，自己成了东坡肉，让我们成了张飞排骨臭豆腐干，还没找你算账呐，还好意思讲。”齐季糗他。
“哎！你不说我也忘了，金白现在在那里？也下放了？”徐
刚没忘了他的受益者和受害人。
“还能到那里去，好位子都给你们占了。快给我上菜还能见着他。”
“你们在一起啊！要什么？说！今天老弟请客。”
“那当然！不是找你干什么啊！不过今天可要来好一点，我们领导也在这里。”齐季说。
“行！兄弟不会塌你的台，你先去外面找位坐着。”“大猩猩”一副够朋友的样子。
齐季也就是要他这副样子。
走出配菜间，见提面条的地方正吵成一团。齐季只听一男的粗嗓在喝叫。不过只有两个字清晰地传进了耳朵：“……胖屄！”
“放你妈的臭屁，老娘的屄做顶发兰西帽套在你头上。”有着铜盆一样圆脸，细长眼睛高高胖胖的女人，不动声色地用高亢嘹亮的嗓音更粗地回了一句。使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下子噫住了，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钻出了人群。
猪肚舌头大肠花生米，四小碟端了上来。本不会喝酒的齐季要了三瓶四两装的葡萄酒。他知道李国民也不大会喝酒。原来是插友可以随便一点，现在可是领导了，总归要恭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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