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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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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我来思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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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我来思

    夏东篱跌坐在马车里,双目呆滞,连呼吸都已忘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夏东篱虽然没读过《诗经》,但这一篇文章却能熟读于心、倒背如流。又怎么会忘记呢?即便不记得《关雎》,也不会忘记这一篇啊!

    幼时,父亲将自己抱在膝上,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念着这篇小诗:“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那时自己还小,并不明白诗句的含义,便不解的问父亲:“爸爸,为什么让薇薇背这首诗呢?这首好难,薇薇学不会。”

    父亲开怀大笑几声,刮了刮自己的小鼻子,说:“夏采薇,夏采薇,你的名字便是取自这首诗,你又怎能不会背呢?”

    是了,这首诗正是诗经里的《采薇》。

    耳旁仿佛回响起幼时稚嫩的声音:“大家好,我就夏采薇,名字取自《诗经》小雅中的《采薇》一篇,里面最著名的名句便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夏东篱怔忪,口中无意识的重复念道:“采薇……采薇……采薇……”

    夏采薇,这个名字久未被人念起,此刻乍然听见,不由地让人怀念。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如今从自己口中说出那个名字,不禁有一股苍凉讽刺之感。

    夏东篱心绪繁杂。

    再次阅读那八个字以后,不禁一怔,心头猛然缩起,一个念头恍然出现在夏东篱的脑海里:难道……

    不可能!!

    夏东篱下意识去否认内心的想法,不可能!!

    可是,若不是这个原因,孟南山又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并出现在自己面前呢?他一向不愿理我的,并且,在龙吟寺中自己声称与他恩断义绝,他也是同意了的。为什么当监军?为什么主动去我家拜访?为什么帮我捎来家书?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多的为什么,找不到一个可以解答的缘由。

    可是,如今,寥寥的八个字代表一个答案,硬生生地强势的摆在我眼前,一切都昭然若揭。

    因为。

    孟南山已经知道我是夏采薇了。

    所以,不再逃避,出现在我的眼前。所以,你会去我家中捎来家书。所以,你会说你来了。所以,你托马春峰递了这张纸条,是为了告诉我你知晓了我的身份,并告诉我“今我来思”……

    今我来思……

    夏东篱喃喃念着“今我来思”,怔怔流下泪来。

    今我来思,如今你却对我说“今我来思”?!来思什么呢?又有什么用呢?即便你下定决心,抱了一腔情思来回应我,那又有什么用!?我和九皇子他……

    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彼此错过……

    其实,这世界上最让人遗憾的便是错过。若是过错,还有改正的机会,可是,若是错过了,便永远不可能再去重现当初,只能任其擦肩而过。

    有人说,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阵叹息。

    孟南山之于夏东篱而言,或许,从此后变成一声叹息。

    夏东篱怔忪而坐,脸上似悲似喜。

    自此后,夏东篱便沉默不语,歪在马车里的小榻上,昏昏沉沉。

    因为,他病了。

    或许是因为昨晚九皇子太过激烈,又或许是收到纸条后心神大乱,身体与精神皆是受创,以至于夏东篱病的昏昏沉沉,头重脚轻,鼻子堵塞,整个小脸亦是惨白无半点血色。

    夏东篱本就病的厉害,外加车马颠簸,简直难受的要死,过不久便忍不住的干呕,呕的心肝脾肺都要出来了,惨兮兮的倚在树干旁,大口大口的喘气,脑门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冒,被折磨的没了人形。

    夏东篱病了两日,谢兰亭再不敢冒险赶路,在离燕州很近的古亭镇停了下来,忙不停的请来郎中诊治,只是,煎好的药被灌进肚子里好多碗,却不见半点起色。直把众人急得团团转,却没半点法子,只有干着急。

    夏东篱发着低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做着荒诞不经、离奇古怪的梦,梦中有人凄厉哭叫,有人痴怨的呼喊,也有人咯咯的笑……更多的是,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呼唤自己的名字,有时喊得是夏东篱,有时却喊得是夏采薇……夏东篱一颗心忽沉忽起,急一阵,缓一阵,胸口闷闷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行程滞留在半途中,继续前行不是,沿途返回也不行,这让谢兰亭很是忧虑。看着夏东篱倍受病痛折磨,谢兰亭更是忧虑不忍。

    已经派人前去燕州城去请了最好的郎中,只盼着这次郎中开的方子有效,也希望夏东篱吃了后,身子见好。

    谢兰亭终究不放心夏东篱,再次坐到他的榻前,为他冰敷退热。正拿了湿巾放在他脑门儿上,就见夏东篱眼珠转了转,继而睁开了眼睛。

    谢兰亭一喜,道:“东篱,你可好些了?”

    夏东篱眼神茫然,好半天才渐渐有了焦点,嘴唇蠕动,吐出的声音粗嘎嘶哑:“窗外的木槿花开了么?”

    谢兰亭一怔,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能帮我摘一朵吗?”

    谢兰亭点头应允,起身出门,心中不由感到奇怪,却仍旧依言摘下一朵盛放红艳的木槿花,递给夏东篱。

    夏东篱捻着花茎,低头静静的赏花,半晌忽而一笑,问道:“兰亭,你知道木槿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谢兰亭闻言又是一怔,心下寻思:花语?什么是花语?这……夏东篱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夏东篱也不待他回话,径自喃喃道:“木槿花,温柔的坚持,坚韧,永恒美丽,以及念旧。”

    谢兰亭紧锁双眉。

    夏东篱仿佛在自言自语:“温柔的坚持……呵呵,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坚持,其实,木槿花朝开夕落,又怎么谈得上坚持呢?即便是坚持,也不过只有一天罢了,兰亭,你说对不对?我坚持了不过一年的时间,那么他也坚持不会太久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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