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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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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五十五回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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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回、玻璃装糖膏价可再低吗 琉璃怨死了和尚外来好

    临近中午,冯小二果然在店堂里摆好了酒菜,请来街坊何成大和柴巷钱贵作陪,等候颜老板大驾光临。

    钱贵是冯小二的远房亲戚,一次上街来玩,何师傅正在吹制玻璃器皿。风箱一拉,坩埚里的石粉很快就变成通红的粘稠液体;拿吹管挑点起来用嘴吹成空泡,甩甩捏捏转转,下水一走,便是一件通体透明的容器。钱贵甚觉好玩,于是请冯小二介绍,有空便来淘沙研末拉风箱当当下手,因而何、钱二人算是师徒关系。趁着颜老板尚未到来,钱贵向师傅讨教吹制瓶子的要领,老何说是两点,一是看火,二是吹气,其实也就是“看火吹气”,跟“趁热打铁”意思差不多,但又不一样。打铁用的是硬功,吹制玻璃用的是内功、是巧劲,全靠悟性。钱贵说比起你的老本行补碗来费劲多了,老何说比起补大缸却省劲得多,而且这是一门新活计,有赚头。钱贵说师傅要是会做鼻烟壶就赚大了,现在有钱人都玩这个,代表身份。何师傅说那哪有这么容易,需要雕刻、书画、烧瓷、镶嵌等等各门顶尖手艺。我的这点点吹瓶子皮毛还是偷来的呢。钱贵说跟师傅即使学不了吹瓶子,能补碗也行。地租涨了,也不一定非得种田,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冯小二一直进进出出张望着,正叽咕说菜都凉了,人还没来,就见颜老板出现在店门口。赶紧迎出去,颜老板却过门不入,老远跟一人打起招呼来。小二子顺眼望去,只见镇东南口一人飘然而至,手执拂尘,长须及胸。颜老板上前拉住来人手说,一别已有半年,道长还记得我吗?来人正是黄道长,记起半年前曾在周妙春家饭席上晤过一面,又听其弟周秋阳说起过其人其事,印象深刻,遂答曰,是周掌柜的大舅爷颜老板吧,幸会幸会。老何见是黄道长来了,赶紧起身对冯小二说活神仙来了,还不快请。小二没见过但听说过,立即上前一步说“撞到即是请到”,不容分说,拉住袍袖就朝里拽。

    颜冬云推黄药师上坐,互相谦让一番,坐定下来。冯小二道,小店更张,多亏颜老板相助,众乡邻帮忙,早该置酒酬谢,颜叔却一直定不下来,今天才知是在等黄道长。道长在上,晚辈先敬你一杯。道长言“捡来的请柬作不得客”,不过老夫今日却也饿了,所谓“脸皮老老,肚皮饱饱”,权当讨来的施舍吧。言罢举杯一饮而尽。颜冬云满斟一杯双手捧起道,道长仙踪飘忽,能碰上一次,已是我等俗辈的造化了,我且先干为敬。道长却也豪爽,以袖遮面,仰脖灌下。何师傅和钱贵连说师傅海量,要跟着来,主人拦住叫吃菜,问道长是从东舍来的吗?回答说“正是”;又问包袱怎没见拿?回答说“随童先自去了,老夫走路都嫌多两条膀子,空手惯了”。

    “东舍黄家跟我有亲呢”。冯小二自语了一句。黄道长却未理会,转向何成大,说这位老师傅面善得很,我敬你一杯。老何赶紧举杯称道长好记性,早几年被茅山道院膳食房叫去补了两天碗,曾得道长亲口夸奖好手艺。道长说山顶上一口承接天水的荷花缸今年夏天遭雷震坏了,未知老师傅还有气力做这力气活吗?钱贵一听此话,逮住机会说,力气活有徒弟我呢。黄老道说还是明朝宣德年间的功德缸,溧北四乡八镇一百二十村村村有名呢。何成大说,请老道长放心,他虽是刚跟我学习吹制玻璃,却也有些聪明呢。

    颜冬云问玻璃瓶成本还能再降点吗?按现在的价格,“儿子大过老子”,不利于梨膏糖的推销。老何未开口,小二抢答道,老何说已跟陶瓷罐差不离了,不如用陶瓷罐了。颜老板说那倒不至于,玻璃瓶自有它的优点,特别对梨膏糖的包装而言。何成大说,近来我也在想,在我们这陶瓷王国里,何以竟让西洋玻璃走起运来了?黄道长一捋胡须,道出一番话来。

    西洋玻璃始于五千七百年前的古埃及。中国也早在西周青铜的铸造中就提炼到了,称之为琉璃,又称为五色石,与金银、玉翠、陶瓷、青铜并列为“中国五大名器”。因其“水里来火里去”的工艺特点,意合“千年修炼”的幻化境界,因而在古代曾有过无比尊崇的地位。但其后却与陶瓷命运不一,一直未能走出宫廷秘境,终在明朝便渐淹没。而其时恰恰是玻璃在意大利民间得到极大兴盛之际,技术臻于完备,市场交易繁忙。

    大家停杯投筷饶有兴味,老何问既然琉璃与瓷器同为中国五大名器,瓷器缘何独能传之久远、大放异彩呢?

    “问得好”!老道微啜一口,放下酒杯继续道,这可与西洋人喜爱玻璃对照起来看。洋人看事物喜欢透明通彻、直截了当;喜欢穷根究底、解剖分析、精致入微。他们热烈奔放,自然对流光溢彩的玻璃器皿饰物大加赞赏;而国人沉静内敛,讲求内外兼修、中庸混沌,含蓄温润的意境,对事物喜欢从宏观上把握,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也,于是对洁白如玉、色调素雅的青花瓷便产生了心理上的接近与偏好。再者,中国悠久的茶文化与瓷文化相生共荣,茶是瓷的忠实捍卫者;而同样久远的琢玉又从一开始就试夺琉璃的光芒。这一抑一扬,也更促成了琉璃与瓷器在中国的此消彼长。

    颜老板连喊过瘾过瘾、长了见识,说中国的琉璃死得也太冤枉了,大哥不帮、二哥不助,真像戏文里唱的“既生瑜,何生亮”——“东风不与周郎便”,最后让西洋玻璃来大行其道。道长你也别生气,还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哩。

    第五十六回、人活一口气佛活一炉香 冬衣事完后定当缚来归

    金毛拿着药瓶子问老太爷这药服了多长时间了,老太爷说已有好两个月了,开头效果蛮好,近来不行了,撂又撂不掉。金毛说不能再吃了,这是鸦片。万有财说这不明明写着“梨膏糖”吗?金毛说老太爷知道是鸦片还会吃吗?就是要让你吃上瘾扔不掉。老万说什么人这么歹毒?让我去把他剁掉!金毛说,英国茶叶公司溧城代办,那个假洋鬼子,招募了一批“帮办”,想把乡间所有的茶馆都变成烟馆,正用梨膏糖打冲锋呢。

    “那有财,你去问问你三叔丈,这药正是他从他茶馆里拿来的。我说怎么越吃越不对劲,他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老丈人喘息着说。金毛说这倒未必。知道的是存心,不知道的是无心,不知者不罪。正巧二叔丈母来喊大家过去吃饭,听了此话便道,大哥不是我帮小兄弟说话,谁不巴你好,还巴你死啊?你这是病糊涂了。有财说多亏有你们大家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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