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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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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十六回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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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怂恿道:“毛伢,以往不算数,今天你若能赢了这个江南妞,我们就彻底认输。”

    毛伢一听来了神,问怎么比,姑娘们说,一对一地你踢我接。不管怎么踢,但要高过头顶,谁落地谁算输。毛伢说这个容易,问江南妞:“比不比?”胖女孩反问:“输赢怎么定?”毛伢说:“我输我跟你,你输你跟我。”胖女孩一下闹了个大红脸:“你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谁要你比这个。”说着转身要走。女孩子们拦住起哄道:“胖姐姐,不要怕他,帮我们煞煞他的威风。”胖姐姐勉强站下,毛伢说声“看好”,胸脯一挺,双手将空壳棉袄朝后一松,毽子从背后掉下,后脚跟向上一抬,毽子便被开了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朝胖姐姐前面远远的地方落下。

    胖姐姐一见来者不善,连忙抢先跨出一步,先用脚尖垫起,然后一脚甩出,将毽子踢到毛伢身后。毛伢见状,也不敢怠慢,急急转身,一个倒挂金钩,将毽子压向胖女孩的左前方。这并难不倒胖姐姐,干脆就势伸出左脚,用外脚背将毽子钩回交给右脚,轻轻一吊,直上直下地在自己面前落下。毛伢他已有所料,紧抢几步,在毽子眼看就要落到地面的当口伸脚救起,救起后并不急于开出,而是又是盘顶又是格跳,秀自己的踢技,半天以后才一脚踢出。

    就这样你来我往,二三十个回合未决胜负。江南妞心想这个小苏北佬真是厉害,得想办法赢他。她装出故伎重演的样子,将毽子直上直下地踢落自己面前,待他飞身来抢时,再一脚远远地开出。毛伢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下,再也抢救不及,连说不作兴、不作兴赖皮。众姐妹哪肯饶他,齐声说“跟她,跟她!不许赖皮”,哄笑着喊他“胖姐夫”。

    想到这儿,胖婶婶苍老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这个所谓的姐夫脸皮真够厚的,当晚就用上好的鸭绒、鸡毛和一只“开元通宝”,做了只超大号的毽子来泡江南妞了。母亲一看这个伢子既聪明又厚道,而且家中弟兄多牵挂少,乐得捡个倒插门女婿,一过完大年便将他带过了江。柴巷半个村的人来看稀奇,都夸娘好眼力好决断好福气。成亲当晚,这个“小苏北”才道出秘密,原来一打她母女进村,他就盯上她了。那天是故意拐弯绕道赶鸭子搅场子去的。

    多少年来,胖婶婶一直将这只毽子视为定情之物珍藏着秘不示人,没想到那场兵灾将其烧得只剩一枚铜钱。现在,这只浴火重生的、被摩挲得金黄锃亮的铜钱,被胖婶婶从层层包裹的绣花手绢里取出来,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着,对着灯光看了又看,贴在脸上亲了又亲,喃喃说道:“你眼睛一闭,没你的事了,晓得我遭了多大的罪吗?今天是女儿的大喜之日,也不回来看看帮帮------你这个苏北佬啊,嗨------嗨,我的个小毛伢啊------没良心的害人精!”

    第十九回、苋汤泡饭立武怕见桃红 饺面好吃大庚自有诀窍

    丫头给双方祖宗亡灵上香祷告以后,立武业已停止了哭泣,房内悄无声息。新娘子轻手轻脚走进房间,见新郎官抱着枕头斜倚在床上,似乎已经睡了过去,便帮他把鞋脱了、帽摘了,慢慢将他的身体挪正,自己再脱下镶彩蓝印花布大襟窄袖短袄、解下红丝带束腰的宽脚裙裤,只穿件翠绿色莲子抱藕真丝肚兜,悄悄爬上床去,偎依在小哥哥身边躺下。那只枕头仍然紧紧地抱在他的怀里,于是丫头便支起一只胳膊托着脑袋,凝视起他那均称的五官。

    从一锅吃饭的兄妹,到同床而眠的夫妻,丫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是多么向往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又是多么留恋以往的时光。从此之后,她将名副其实地成为戴家人,过另外一种生活,为曾经长期被视为哥哥的丈夫生儿育女,担当起繁衍戴氏家族的重任。从生理上说,她渴望有一个男人的真诚慰藉;但从心理上、情感上,她希望这个男人最好不要就是他!因为,她太怜爱他了。

    与自己相比,小哥哥更苦更可怜。自己好歹还有个生身母亲,他却是连个亲弟弟都没有了。尽管娘待他比待自己还细心,细心得连自己都常生妒意,但却从来没有看见他像自己一样向娘发过嗲,或是发过急。他不是不会嗲,也不是不会急,他只是将自己的情感深深地隐藏了起来,隐藏得叫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见不得桃花,一见桃花人就发呆;也见不得桃红色,一见桃红色就泪水涟涟。一般孩子都喜欢用苋菜汤拌饭吃,红红的又好看又下饭,他不行。有次娘好心好意将苋菜汤浇他饭碗里,他“哇”的一声,莫名其妙地就哭开了,半天都哄不停。又有一次自己无意中又穿上那条桃红色罩裤,结果这个小哥哥从早到晚竟一口食未进。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以为是得了消化不良,半夜里将锅巴烧成炭碾碎了,叫相帮着冲茶灌他打食,结果喷了自己一身,只得将罩裤换了。第二天大早,跟着娘背着他去前周镇上看郎中,独巧韩郎中被人早一脚请出门了,只得又背回来。来回十四里,娘累得大汗淋漓,他却赖在娘背上不肯下来一步。可到家进门脚刚一落地,他就神气活现得跟没事人似的。

    娘既高兴又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到底哪儿不舒服的?”

    他回答说:“我没有不舒服。”

    “那为什么不吃饭?”

    “有点不高兴。”

    “现在高兴了吗?”

    “高兴了。”

    “为什么呢?”

    “趴在娘背上忘掉了。”

    娘事后猜出了道道,将那条才洗了两水的桃红色罩裤送给了韭黄儿。韭黄儿罩裤当单裤,穿了好几年。

    也就是这个缘故,虽然很喜欢细妹子送的那身洋红绉纱贴身内衣,还是决定转送给韭黄儿穿。听说当年熊火金是黑金山说话算数的人物,没想到就这样死于非命。当年与孙军爷格斗的三条精壮汉子,论辈分都应是韭黄儿的舅舅,经那场兵灾也仅剩一人,落个绰号“三根指”。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父亲一死,晚娘当家,原本小公主般的韭黄儿也就遭了大罪了。每天拎水劈柴洗衣煮饭带弟妹做不完的事,穿没好的穿,吃没好的吃,完全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娘那次去送那条罩裤,看她蓬头垢面,几乎都认不出来了,伤心得哭了回来。自此便常叫自己偷偷去塞给她点吃的。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未承料晚娘月凤因为有些姿色,被丫髻山强人胡大胡掳去做了压寨夫人。弟妹尚幼,十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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