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厢宇文勰回到前庭的书房,早有暗卫立在檐下候着了。见宇文勰走来,忙上前行礼,道:“殿下,昨夜齐王险些遇刺。”
宇文勰眉头一皱,问道:“究竟是怎么了?”
暗卫原名冯冲,是宇文勰近侍秉仲的同胞兄长,多年前便潜在齐王手下替宇文勰打探情报,
只见他拱手回道:“齐王昨日巡视临安大营,原定五日之后出兵讨伐蜀中萧子明,却不想昨夜竟遭刺客,身负重伤,晕了过去。”
宇文勰忙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将领回道:“还不曾醒来。”
军情紧急,齐王在大军开拔前受伤,如此一来军中必要换主帅,若是从洛阳派来将领,虽日夜并程也需小半月。他如今闲居于府内,这军中统帅一职定会落到他的身上。
可陛下派来齐王坐镇临安就是为了把宇文勰手中的兵权收回,将他在军中的亲信全部换掉。齐王刚刚开始动手,就已遭遇不测,宇文勰获利最多,自然嫌疑最大。
宇文勰听闻此事,只觉心头突突直跳。停了半响,才推开房门,将那人请入书房内室,问道:“几时的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冯冲也一一答复了。宇文郯巡视长江一线水师船舰,视察完毕后,见时辰尚早,遂下了主舰由着几名侍卫乘画舫游览江景。确不料昨日暴雨,那画舫的船家是魏人,并不熟悉临安一地的水型,直直往长江支线的湖泊而去,水道狭长且曲折,其中多小湾小岛,又长着大片的芦苇荡,那画舫在其中迂回转折,竟然脱离了主舰。
晚上靠岸停泊,那芦苇荡中埋伏着的十余个执刀的黑衣人竟杀了过来。宇文郯随行的护卫不过数人,寡不敌众,而他本身并不精通武艺,险些丧生于黑衣刺客的刀下。
宇文勰冷笑一声,问道:“他是如何脱险的?”
“为画舫一歌姬所救!”冯冲面上有些不耻。
原来画舫中一歌姬颇通水性,潜水逃脱而出,游回主舰通知水师齐王有难,大军闻讯后,马上调兵遣将前来营救,在水上包围了那群刺客,救回齐王。
宇文勰沉默良久,方开口道:“我费尽了心思,终是没有躲过去,陛下一定会觉得我我禽兽不如,将来便是作出弑父弑君的举动,也不足为怪。”
冯冲面上一愣,迟疑问道:“此事可是殿下所为?”
宇文勰冷冷一哂,并不回答,继续发问:“是我们的人亲眼看到齐王身受重伤,还是听旁人说的?”
冯冲迟疑半晌,终是照实答道:“末将昨日并未跟随齐王出巡,只是留在了主舰上,齐王是否身受重伤,末将并没有亲眼看到。”
宇文勰背着手走到窗前,望了望破晓时昏黄的天空,哈哈笑道:“我大哥这苦肉计用的真是妙呀!父皇想要孤的兵权,齐王想要孤的脑袋,他此时受了伤,孤王是百口莫辩,此事是不是我做的都无关紧要,齐王定会把这死罪扣到孤王的头上。”
顿了一顿,叹道:“你也是跟着我,一波一浪才走到的今日。越是这个时候,一定要越发小心,你且回去,帮我盯紧了齐王,先放出风声就说是临安的那群叛党所为,孤王会想办法应对。”
冯冲并不清楚宇文勰话中所指,微微诧异道:“殿下方才的那句话:越是这个时候,一定要越发小心,末将有些疑虑,不知殿下要作何动作?”
宇文勰一时间又想起西北一事,笑道:“这话是你多嘴了,你帮我回去看住齐王就是了,不要再向今日这般,等他把这难题堆到了孤王的面前,你再来禀报。以后他有什么蛛丝马迹都要留心观察,回来告诉我。如今是特殊时期,万事齐备之前,孤王需要谨慎行事。”
冯冲应了一声,细细思索他的话,到底前因后果没有想明白他口中特殊时期指的是什么,再想发问,却见赵王正望着窗外的晨光出神,表情凝然不动,发髻被风吹起,有一股小碎发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沧桑与悲凉。遂不再多语,拱手请辞。
宇文勰站在窗边见他黯淡墨衣的身影离去,怅然敲了敲窗棂,终是感到风露沾衣,透体生寒,关上窗棂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仔细想了一遍。先是宇文郯派刺客杀他不遂,再是上元时青淼被欺辱,现在则是他遇害,前后许多事情,思绪如蔓草一般,愈理愈乱。表面看来是他与齐王正你死我活争夺储君之位,但宇文勰却觉得事有蹊跷,去而复转,无奈却又无从追思。
内侍秉仲再寻宇文勰之时,见他正和衣躺在软榻上,大袖蔽面,不知是眠是醒。秉仲静立片刻,见他并无动静,正想要离去,忽听宇文勰闷声道:“你来何事?”
秉仲回道:“李校尉听闻殿下昨日回了府上,现下已到了前庭的厅内,有事想要求见殿下。”
宇文勰猛地从榻上翻身坐起,沉吟问道:“孤王昨日回府可有什么人知道?”
“殿下昨日回府时天色已晚,又赶上骤雨降至,除了府内的侍仆,外人并不曾知晓,李校尉也是一早得知才才赶过来的。”秉仲摇头道。
齐王遇刺不早不晚,偏偏赶在他回临安那日。若是齐王自导自演这苦肉计,他何必在乎宇文勰在不在府上,只需落定他的罪名,让御史台那帮人呈上奏呈弹劾他即可。
除非是刺客是想让齐王确信杀他之人正是宇文勰,才会在昨日他回来之后行刺。大战开拔在即,齐王与赵王相争,谁在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不言而喻。
宇文暗暗想了片刻,只觉心中焦灼,道:“秉仲你先把李校尉请到书房来,回头帮我查一下昨日晚间,府上可有什么人出去了?过来禀报我。”
秉仲诺诺连声,旋即出门去请李校尉。
外间天色已大亮,莺啼婉转,纷乱不堪。
竟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陷害他,上元那日想来是有人引他故意撞破宇文郯,引他入彀,如此一来他派人刺杀宇文郯的动机便更加明显。宇文郯同时又可顺水推舟在朝中弹劾他,这时候自己已经不能再说话了。
此事可是与青淼有关?宇文勰在心中盘算片刻,忽又想起那日她满面泪痕、惊慌失措的神色,她若是参与此事,定不会装的那么像。
宇文勰在书房来回走了两步,突然拉开书案下的屉斗,拿出一把短匕,铜丝盘了花纹镶在那匕首的鞘上,锋刃带着银色,光可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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