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妍索性一鼓作气,“老凌当时快疯了,他应该是需要你,说要去找你,我让人陪着去,也不知道他见着你没,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就不像个活人,谁也不理,坐这儿读完方楠留给他的遗书,没说过一句话,失了魂儿似的。我从没见过老凌这样,心里也没主意了,不知道怎么帮他才好,可我记得,他每次心情不好,都会选择出外一段时间,出长差,请假,下乡,援藏,反正,他每次出去再回来就又好人一条,我就觉得,这种情况下,赶紧让他离开透口气儿吧,就把他送上去灾区医疗队的车,让米粒儿跟他一起去的。他走的时候,整个人傻愣愣,谁跟他说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简明抱头,坐在凌励办公桌前,象凌励不久前一样的动作,手蒙住脸,不说不动,听唐雅妍讲完,问,“方楠为什么会自杀?”
“不太清楚,她只给老凌留了遗书,自杀前,她上来新楼找老凌,当时我和老乔还有老凌一起在新楼看装修,老凌忙着接电话,她跟我们还有说有笑,把信交给老乔,请老乔帮忙转交给老凌。我们都没发现当时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以为她对老凌放不下,给老凌写了封情书,如果我们知道,会劝她的。”一向坚强的唐雅妍哭了,泪顺着脸颊落下来,略微发着抖描述,“没一会儿功夫,我和老乔看到大落地窗外,她掉下去……”那是会让唐雅妍想起来永远恐惧的一幕,方楠着一袭红衣,在窗外飘坠,她的脸对着落地窗玻璃,面孔因下坠的速度而有些失真,看不到她的表情,满头如海藻样的亚麻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唐雅妍也象简明一般,蒙住脸,“万幸,老凌背对着窗户,他没看见。”
简明也不知道,没看见会不会比看见好一点,她能想象到阿励的心情,不几日前,他因为方楠到家里来耍花样的事情对方楠发脾气,如果那时略能体谅到方楠心里存了弃世之念,凌励不会对她撂狠话,会更多些迁就呵护。只是陷入幸福中的人,很难体察不幸的痛苦。狠话撂过了,方楠已香消玉殒,凌励会内疚至死的,他在即将崩溃前去找过自己,听到的多数是罗世哲向自己求婚那一段,本就万念俱灰之时,哪堪这般刺激,不声不响没打扰就走,多是心情被挫败失落到极点所致。竟没能在他脆弱时给他依靠,简明潸然泪下,他想见凌励。
那天是仲恒接简明离开医院的,回凌家大屋,冬冬已经放学,正跟他的大小高飞念叨等爸爸回来一起玩。简明先跟孩子解释,爸爸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因为有紧急任务,出去帮助有需要的人,而那个地方不通手机信号。
冬冬很遗憾很不甘愿,闷半晌问简明,“妈,爸不和你结婚了吗?不是说让我当花童吗?”
简明卡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还会有婚礼吗?
文娟在旁大声插话,“冬冬啊,只是延期,爸爸和妈妈肯定要结婚,过段时间你还得当花童。”
听到大伯母的保证,冬冬兴致才又回来。
文娟说是这么说,等冬冬转移注意力跑去一边玩,她跟老公躲书房,捧着特别设计过,刚印好的喜帖和刚取回来的,简明和凌励一起,拍得美美的婚纱照,两人相顾泪千行。文娟边哭边数落,“我真不觉得我们家到底有啥对不起方楠的,她干吗要这么害我们?把阿励毁了,她就算做了鬼,又能有多乐?我恨死她了我真的恨死她了,我们阿励想过点消停日子咋就这么难?好好一人,被她糟蹋了八年还不够吗……”凌康则闷头,把二爷和简明的结婚照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大哥真怄啊,早上二爷给他电话借车借保镖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这转眼功夫,人就傻了。
还是简明安慰,“先别急,说不定很快就想开了。”
凌康特不确定的,“我们就是怕他钻牛角尖,想不明白。”
简明做出信心满满的样子,“不会的,他那么聪明仁义,怎么会一直想不明白?他会回来的。”
文娟抱住简明,“好孩子,大嫂知道,一直没看错你。阿励这样走掉,婚礼改期,哥嫂代阿励跟你陪不是,你别怨他,要怨就怨哥嫂没把事情安排好。”
本来简明一直都还能自持,偏文娟这么一说,她竟委屈满腹再也撑不住,跟文娟抱头痛哭。其实,大家都在担心一件事,只是都不好说破,那个婚礼,大家都不确定,还不会不会举行。
婚礼会不会举行到底是后话,眼下的情况始终要紧。米莉一边把凌励的现状通知回家,仲恒一边请假收拾行李,赶去与二叔和米莉会和。米粒儿说凌励还是失魂一般,对外界反应持续微弱。米粒儿也没经过这阵仗,且不说凌励是二叔,单是见到平素带自己的老师这样,她已经觉得好难过,何况他还是仲恒最看重在意的亲人,电话里就跟仲恒哭咧咧的,虽说死者为大,还是少不得怨方楠几句。在凌家人面前,方楠即便是死,也难得到原谅。
晚上,凌康夫妇本欲让简明和孩子在家留宿,简明没答应,其实,这样难熬的日子里,明显留在大屋,与哥嫂一起相守,时间更容易过一点,但,对未来的无数不确定,让她本能不敢放任自己。如若凌励因对方楠歉疚而有心理压力,大概他很难再轻松面对简明,那是简明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可那个结果一旦出现,她最好将自己的身份放回到房客的范畴。
深夜,简明收拾凌励平时出差会带上的随身用品,刮胡刀,衣物,便携音箱等等等等一大箱子。忙碌的瞬间,回头望见客厅窗下,曾放置懒骨头沙发的位置,忍不住,还是走过去,坐在那块空荡荡的地板上。
简明在想方楠,那个看上去强硬,张扬,任性骄纵,还有几分不可一世的人。
一个女人,如此张扬骄纵,泰半不是平白无故的,或者对她来说,无论多失败,多丧气,回过头,总有个温柔敦厚,牢靠妥帖的人在他身后,呵护她,纵容她,相信她,赞美她,很多年了,成为习惯,以为那个人,一直都会在,无论她有多坏,多过分,多蛮横,一次次捣蛋,从高处跳下来,他总是带着宽容宠爱,在那里张开双臂,将她稳稳接住,抱在怀里。可有一天,回过头,那个人消失了。他如天使样的羽翼不再为她遮风挡雨,那种感觉,无异于眼见属于自己的那座最结实的堡垒在眼前逐渐崩溃粉碎,怎生承受?
因为难以承受,就应该走寻死这条路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经不起浪费和挥霍的,象水,象土地,象食物,象时间,尤其当我们知道,天大地大,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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