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世哲不忍再听,那个不忍很难说是替简明不忍还是自己不忍,或者都有,要求,“简明,别说了……”
简明不住口,“也可能没多久,我的眼睛就会出大问题,不得不做手术植入人工晶体,视力下降看不清东西。如果那时我是你的妻子,我可能因为视力衰弱再也没办法弄好一日三餐,打扫好厨房,整理好家务。世哲,一向有轻微洁癖追求完美的你,受得了这样的我吗?”
罗世哲脸上有种被人看穿的虚弱,再次拜托,“简明,别说了。”
简明残忍地继续假设,“即使这样,都不是最糟的,逐渐逐渐,我的血压,心脏,肾脏,听力,都将会出现问题,或者我每年都必须卧病在床一段时间,需要你随时照顾左右,你将再没办法全心全力投入到你的工作里去,因为你不但要照顾妻子,还要照顾孩子,你必须从家,办公室,学校,医院这样疲于奔命……”
随着简明的诉说,罗世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很想告诉简明,不,他能做到,他会帮他看着她的药,他会照顾好她身上每个细小的伤口,保护好她的脚,他想说他不在意一日三餐的粗陋,不介意房间打扫的不仔细,也想发誓,如果有日她缠绵病榻,他会放下事业上的企图心,家,医院,学校,办公室之间奔波劳碌也甘之如饴。但,罗世哲讲不出自己的誓言,只是稍微想想那样的日子,都会厌倦,竟连许愿的心意都起的如此困难,不知是对自己生气,还是对简明的残忍生气,站起来,稍大声,“别说了!”
简明收声,定定与罗世哲对视,目光毫不退缩,罗世哲狼狈又难堪,转身,走到窗下站着,要下雪了,天气阴的令人气馁,他手撑着窗棂,也不知在想什么。
简明寻思,算了吧,何必呢,非得跟他较这个真?也走到窗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说到底,人都自私,我不完美,却希望别人能接受不完美的我。”
罗世哲强笑,“简明,你愈加让我无地自容。”
简明紧紧鼻梁,回敬,“你也别这么说啦,你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在你面前的我呢?现在还在念书学专业技能,我才要无地自容。”
她紧紧鼻子,爱娇调皮的样子,罗世哲一向最爱,这个人,让他就这样放弃?不甘相问,“你选凌励,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他都会做的比我好?”
简明老老实实,“目前来说,有些确实做的很好,至于未来,我也不知道。”
“你为了他,放弃升职,以后有什么打算?”
简明纠正,“我放弃升职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为了谁。至于未来,”她耸耸肩,“当然一样过,平平淡淡,安贫乐道啰。你知道我的,要求不高,上进心稀缺,最具家庭主妇本色,如果有了孩子,照例处处以丈夫孩子为先。”
“可凌励未必会一直如此,他的才华,资历,能力还有背景,都不会轻易让他自由散漫下去,一直用这样的方式生活。”罗世哲风度楚楚,一贯看似冷静,却极具攻击性与煽动性,“中国是个男权社会,女性的生存空间向来有所限制和约束,选择工作生活两兼顾的话,将非常辛苦,很可能吃力不讨好,两头都顾不到。若只顾家庭,又必将承担与社会脱节的风险,和丈夫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婚姻早晚会出问题。简明,”罗世哲语重心长,“这些你都考虑过吗?你与我之间已有前车之鉴,你不怕重蹈覆辙吗?”
简明瞪着罗世哲,口中啧啧连声,大摇其头,无限感慨,也无限揶揄调侃,“罗行长今日嘴里竟冒出人话来,好难得,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罗世哲笑,抿着嘴角,平时总绷得一个褶儿都没有的脸上,徐徐缓缓,流露几许暖意。他喜欢简明这样说话的语气,放松,自然,她很久没对他这般假以辞色了呢。于是说话方式都没那么正儿八经公事公办,“好啦,给我答案。”
简明的答案就三个字,“我不怕。”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不是我订的,既然无法改变,只好顺从啰,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享受的我人生,拥有的时候努力珍惜,失去的时候也努力承担。自负盈亏,举手无悔,何惧之有?所以,我不怕。”
罗世哲瞅着简明的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慕,深谋远虑一句,“既然什么都不怕,不如再嫁给我一次吧。我是冬冬的亲生父亲,我们一家三口理应团圆。”他手掌对着女人张开,掌心卧着两枚旧白金戒指,那是他们的婚戒。他们闹离婚时,简明搬出卧室到冬冬房间睡的那个晚上,她摘下戒指,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罗世哲一直收着。
想不到,在这儿被他包抄打劫呢啊,简明神情安静,恬淡,接着,摇摇头,前夫的求婚,照例拒绝。
罗世哲不被这样的拒绝撼动,继续请求,“简明,你所担心的那些问题,我保证,我会尽力解决。其实,和失去你后的寂寞相比,你所说的问题,并不会成为太大的问题。”
这么煽情的话真不象罗世哲的风格,简明的恬淡中,多一丝笑意,还是摇头。
罗世哲依旧情辞恳切,“是还在为过去的事生气?我会弥补,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简明持续摇头。
“想想冬冬,”罗世哲无奈下以父之名,“他应该和生父在一起。”
简明还是还是摇头。
沮丧一点点的,在罗世哲向来七情不上面的表情上晕染开来,“是不是我真差他那么多?处处不如他?”
简明总算不再摇头,给罗世哲句话,“是不是你什么都比他强,我就得跟你一起?接受你?”
罗世哲理所当然,“难道不该如此吗?”
“人是有灵魂有感情的啊,女人总不至于还像山顶洞时代一样,视雄性灵长类杀死猎物多少的能力来决定自己该归属谁吧?那也太原始了,拜托,我是人类进化几千年后经过文明熏陶的现代人。”简明左手青葱玉指在罗世哲眼前弹弹,“看到没有?婚戒,我现在是凌太太。一个文明人,不该随便向有夫之妇求婚的。罗世哲,我摇头的原因只有一个,我已经不爱你了。”
已经不爱我了,说的这么平淡,平常,又平静,无关痛痒,可自己心里,却被这几个字牵扯的阵阵痛。罗世哲掌心攥紧两枚旧戒指,对着花格窗外的街道发怔,看路边一棵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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