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在中春,东风不吝,飞花送香。庭院里晓莺啼转,红蕉影乱,摇漾着舒暖而柔丽的晴光。
朱绵栊正坐在石桌边上,一手托腮、另一手以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心低蹙,想事。
忽见琉儿手上端着一个碗进了庭院的门,朱绵栊便将手放下,眼神立刻往她身后瞧去。
“郡主……”琉儿走到桌旁将碗放下,道,“您就放心吧,苏姑娘在练剑呢!”
朱绵栊一听,红着脸哼道:“本郡主哪里是怕她跟来!”看了看那只盛着清润热汤的碗,又对琉儿道,“你先下去……”
琉儿摇头道:“郡主先喝喝看,这回的料是否全对了。”
朱绵栊看了她一眼,接着端起碗喝了小口,细细一抿,放下碗:“黄杏多放了几钱,党参一两也就够了……鱼有些腻……”轻咳一声沉声道,“不过本郡主觉得,主要是木瓜放少了。”
“是,郡主。”琉儿只好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又一顿,最后还是道,“可是郡主……厨子就是照着郡主写的做的啊……”
朱绵栊面色一灰:“本郡主说不对就不对。”
“是、是……”琉儿应道,又问,“那这汤郡主还喝么?”
朱绵栊淡淡道:“自然不能白费厨子的工夫了。”说着又拿起碗,喝起这“木瓜鲜鱼汤”。这汤明明没有问题啊,可为何都喝了好些天了还没有一丝起色?还是说这木瓜在冰窖里储久了便失效了?
琉儿见朱绵栊已喝完将空碗放下,便将它拿了,沉默一阵,小心道:“郡主,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日积月累……”见朱绵栊忽的一皱眉,立马道,“琉儿先退下了。”说着便一个转身匆匆离开。
朱绵栊看了看琉儿的背影,随即沮丧地垂下脸,低低道:“本郡主难道真的天生就这样么?”顿了顿,又安慰着自己道,“也罢,人无完人……若此张脸再配上一副好身段,该叫众生情何以堪?”
正是了,不必自扰,反正苏玉陵此人也不在意……这么一想,朱绵栊便决定不再喝这从苏载言那里听来的“木瓜鲜鱼汤”,免得哪天被她看到而取笑自己。
出了庭院,朱绵栊穿过几座假山,接着登临上一座略高的台阁,往不远处的空地看去。
只觉眼睛忽的被一道亮光一晃,朱绵栊遮了遮眼,随即向前走了一步,又见一抹缃色身影正随剑腾跃到半空。那人一手接住了正往下落的长剑,接着双脚顺势再上,一个“鸥鸟不下”,连连在空中飞转几圈,手中的剑婉转腾挪于周身,衣袂飘举、呼呼挟风,眼见着要碰上衣发却又忽而避开。蓦地,一个翻身,剑尖直指、倒立着疾疾坠落,剑如流光,人若翅翎,齐齐而下。
“苏玉陵——”朱绵栊的目光被中间隔着的一片桃树挡住,已瞧不见苏玉陵下落的身影,便大声叫道,“再飞上来——”
原本已将剑收在一旁、正要以“陌上落羽”的一式轻功轻轻下地的苏玉陵,忽而朦朦胧胧听得一声叫喊,笑了笑,迅速又将剑一挥,剑心便“叮”的一声指在地上,手腕上凝起五成内力,只见剑身一弯,又将人弹跃起来。脚尖借着一旁的瘦石一点,苏玉陵的身子便又翀翔而上。
朱绵栊稍稍等了一阵,果见苏玉陵又出现在半空,笑了一下,又叫道:“再耍一遍给本郡主看——”
此回苏玉陵可不理她了,倏地将剑一抛,随即张开手、以掌一推剑柄,将它送至前边的树林,接着随其而上,待得身至树旁,便将快要停下的剑一接,身形一纵,便穿着树身直往台阁飞去,一路剑扫、桃花乱落零如雨。
不一会儿工夫,朱绵栊便见苏玉陵羽落在自己跟前。满衣桃花,长发飘飏,秀致无比。心中一动,口上轻哼道:“本郡主也要飞。”
苏玉陵将手中的剑随意一扔,朝她微笑道:“那怎么办?”看着对方小小不满的神情,忍不住刮了刮她的脸颊,呜呜一声,“好可怜,没得飞、没得飞……”
朱绵栊白了她一眼,冷声道:“明日起本郡主就开始习武。”
苏玉陵扑哧一笑,随即立马点了点头:“习武好。”说着把自己外衣的几根结带一抽,将其脱了扔至一旁的栏杆之上,随即又伸手往自己领口去。
“你、你做什么!”朱绵栊看着她的动作,心一颤,“光天化日之下不得乱来……”
苏玉陵手一顿,看着她须臾,忽而一笑:“你倒是想得远,难不成你想让我做什么?”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哼笑道,“落了些花瓣,我不过把它弄掉而已。”
朱绵栊脸一红,恼道:“谁叫你、谁叫你长了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不正经?”苏玉陵看着朱绵栊微微笑了笑,瞬即将她一揽,吻上她的唇去。啧啧,天天满口木瓜香……她到底要喝多久?
察觉到苏玉陵的唇缓缓离开自己,朱绵栊睁开眼轻轻推开她,吸了口气,红着脸低低道:“你笑什么呀……我可什么都没喝。”
“没喝没喝……”苏玉陵看着她,心道还是别去打趣她的好,便问道,“是了,阮千隐那火药之事如何了?”
朱绵栊见苏玉陵的颈间还余有一瓣桃花,便伸出手将其慢慢拿下,边道:“昨日宫和徵回来禀报说他派了许多弟子在山麓附近开始东量西测,应当还不愿打消埋伏火药的计划,故而我已让锦程暗中偷告官府。”顿了顿,道,“此前失盗之事传开,提刑按察使已经明令定要把窃贼查出,否则朝廷降罪下来,那些人都不好受,所以他们此回也拼命了。阮千隐他虽不怕官府,不过我想在大会之前他也不想惹这个麻烦,否则无暇顾及,反而弄巧成拙,因此他应当会在暗里把石炸炮给还了。”
“他有这么乖吗……”苏玉陵道。
朱绵栊笑了笑:“若他少偷一些,倒是可以还一半火药、塞一半银子。”又道,“不过这数目可不行,否则他以后别想着跟官府井水不犯河水,这盟主位子坐的可就没那么舒坦了。”轻轻一笑,“也不知这次他脑子搭错哪根筋,偷了近百来颗。”
苏玉陵略一沉吟:“你也说了,那阮千隐其实聪明得紧,此回偷百颗显得有些癫狂,所以是不是有什么蹊跷?”顿了顿,一想,惊道,“会不会不是他一人偷的?”又皱眉道,“那吕善扬手段阴暗,会不会躲在阮千隐背后趁势也偷了?因为是郑州,他不怕你会想到他身上去,知道你注意力全在阮千隐那里。”
朱绵栊微微蹙眉,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怕起来了。”又担忧道,“你知道么?前些天我派士翔、士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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