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陵独自坐在王府的一个亭子里,静静看着被自己摊平放置在桌上的一张纸,那张如今早已满是折痕的纸。
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当初朱绵栊叫她去衡山找锦帕之时写有那首词的纸?
苏玉陵静静看着,忽而微微一笑:为何自己到现在还留着它?
许久前被白少葱看到之后说要扔、却是将它一藏、竟藏到了现在,到如今反而愈发舍不得扔了。说来也怪,此张纸、此首词、此份情皆跟自己毫无关系,可每每拿出来看的时候,都免不了一阵唏嘘。也许,正是这份对朱绵栊最初的心疼和在意,才叫自己不自禁地留它到如今。
不过自己看看可以,不可被朱绵栊见到了,否则又要说自己傻……苏玉陵这么想着,便将纸小心折起,从袖内拿出荷包,重新将它放在里边收好。
闲下来见桌子上有两盘糕点和果子,苏玉陵便忽然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一人吃了起来。
这王府的东西就是好吃,当初要是一直在梨欢院待着,其实日子也不错啊。
“都如你这样,被人毒死了都不知道。”
正吃得香,便听得从后方传来一个冷然的声音。苏玉陵转过头去,皱了皱眉:“毒死也比被你凶死的好。”
朱绵栊一哼,走近亭中,在苏玉陵身旁坐下,看着她道:“拿来。”
“什么?”苏玉陵疑道,想了想,便重新拿了一块糕点递与朱绵栊身前。
朱绵栊瞥了她一眼:“我是说荷包。”
“要荷包做什么?”苏玉陵蹙眉道,接着便将那块糕点往自己口边递,“荷包蛋倒还可以吃的。”
“拿来。”
苏玉陵望了望她,见她面色凛然,便将糕点含着,立刻将袖中的荷包拿出来,小心放置对方身前。
朱绵栊笑着接过,细细看了看荷包,忽的朝苏玉陵看来:“这荷包谁给你的?旧了怎么都不换一个?”
苏玉陵赶忙咽下食物,回道:“师娘给我们的。”
朱绵栊淡淡道:“可以。”又问道,“那如果本郡主给你做一个,你换不换?”
苏玉陵轻轻笑道:“你会么?”又道,“你好像也只会绣只小舟……”
“我是说如果,如今你倒学会忤逆本郡主了。”朱绵栊说着,瞟了她一眼,“过些日子偏给你绣一个……”接着便把荷包收口的细绳松开,将里边的东西慢慢往外拿,蹙了蹙眉,问道,“你放一枚通宝做什么?”
苏玉陵疑道:“郡主不知道么?这是我们民间辟邪用的啊!”
朱绵栊将通宝置在一旁,接着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小罗盘:“这呢?”
苏玉陵笑道:“虽然聪明如我,可有时候也会迷路,故而许久前在一个江湖术士那里偷了一个。”
朱绵栊瞥了她一眼,继续掏,见是用纸包好的两颗白色圆丸:“毒药?”
苏玉陵立马拿过:“这个不得乱动,此乃我的法宝‘丢丢散’。上次回零孤峰时从刻檐那骗来的,已是仅剩的两颗。”又道,“此前我身上若有,说不定能早些从阮千隐那里跑了。”
朱绵栊朝她道:“怎么尽是这些东西!”此人刚才究竟藏了什么?想着继续拿出一件,面上忽的挂上笑容,“这连心带倒是记得收好了。”
苏玉陵接过那根茜色的连心带,温柔地笑了笑:“自然。”
朱绵栊回她一笑,接着又拉了拉荷包口子,拿出一个木雕小人偶,稍稍看了看其面目,不由得眉一皱,立刻扔至对方手中:“丑死了!”
苏玉陵也皱起眉来,叫道:“这是几年前冷心给我雕的啊!”又道,“可她又不许我扔掉,我只好藏着了!”
朱绵栊被那丑陋面貌惊得不轻,恼道:“可为何会把你弄得这么丑!”
苏玉陵道:“她手艺不行,再说那会儿我可能又得罪她了。”
朱绵栊看了看她,随即捏了捏荷包,觉得里边还有几样小东西,不想掏了,于是将荷包倒置,剩下的东西便倒了出来,见又是“千里眼”、佩刀、砺石各种花样东西,便轻轻笑道:“过会儿回寝去瞧瞧本郡主的荷包里放的是什么,哪像你这样……”
苏玉陵哼道:“你是郡主啊!我老江湖自然要有老江湖的样子,这些小东西少不得!”
朱绵栊一笑,接着又看了看那些东西,终于见一张折起的纸,从纸背依稀可见里边是写了字,便将它拿起,想了想,朝苏玉陵问道:“写了什么?”
苏玉陵答道:“一首词。”
朱绵栊一哼:“那本郡主希望是你自己写的,否则你就死定了。”
苏玉陵看了看她,皱眉问道:“若真不是我写的呢?”
朱绵栊笑笑:“那么你,跟那个写词的人,都给本郡主等着瞧。”说着,看了眼对方便将纸打开。然而顿时间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的笔迹和那些熟悉的字句,以及,不同于当时那般平整的皱褶。
“我要看你怎么等着瞧……”苏玉陵看着她笑道。
朱绵栊怔神间,听到苏玉陵说话,便看向她:“你真是——”
“傻嘛……”苏玉陵拿过纸一笑,接着将东西重新一样样慢慢装起来,边道,“我就是不想扔。”
朱绵栊听着心一动,静静看着苏玉陵,过了一会儿笑问道:“那时候你就喜欢我了?”
苏玉陵抬眼,皱眉道:“瞧你臭美成什么样了?那时候你那样对我,我都恨死你了。”见对方一怒,又立刻道,“不过觉得你很厉害,然后又有点心疼你。”
朱绵栊又一笑,垂眼想了想,便道:“这样可好,把这张纸跟子舟的帕子放一起。”
苏玉陵听着一想,随即点头:“也好。”说着将纸递与对方,笑道,“到时候你收起来吧。”
朱绵栊拿过,又看了看上边的字,接着将它折好,朝正收拾着东西的苏玉陵看去。望着她脸上不经意的微笑,忽然感觉一阵宁静的满足。这种满足让原本不信上苍的自己,也顿生感激。
“怎么了?”苏玉陵见她发怔,问道。
朱绵栊静静道:“我只是觉得以前错怪天公了,原来也有安排我处。”
苏玉陵笑了笑:“你才傻。”
朱绵栊也笑道:“若是那样,想来这天公也够忙的,每个人都得安排个归处。”
苏玉陵摇头道:“原本是忙,可我看他倒是很会偷懒。”又笑道,“否则该是一人一个归处,如何许多都变成两人一个归处了?”
朱绵栊听着浅浅笑道:“那我希望他一直都这么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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