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6日阴雨早晨六点
七天没有见到黎一了。
丁珰还是没有离开。白天我去上班,她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我放任她。我只是平静的继续生活着。
我们一起吃饭、睡觉,不交谈也不做-爱。
这样沉默的较量。
我什么也不做。
有点疲累。
黎一发短信约我见面。她说,晚上九点,在小公园,我们谈谈。
我删掉了。然后在八点就早早关灯睡觉。忽略掉还坐在阳台上发呆的游魂一般的丁珰。
有时我憎恶女人。
女人是麻烦的动物。
我很累了。我什么也不想谈。没什么好谈的。
真是愚蠢。
后来我一直没有见到黎一。
2007年6月2日天气晴早晨六点
我伸手关灯,一片漆黑。
黑暗中我俩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躺在床上,沉默充斥整个房间。
“明天我去把孩子打掉。”她忽的说。口吻冰冷。
“恩。”我说。
于是07年6月1日,欢乐的儿童节,我带着一个女人去医院谋杀了我们的孩子。
她坚持要我全程陪同。
当冰冷的机器伸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痛的使劲咬着我的手腕。一个表情冷漠的中年女医生用力的掰着她的大腿,别动,别乱动。
后来她被安排蹲到一个盆子上面,许多血绒绒的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
我跑到洗手间吐的稀里哗啦,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手腕上的牙印深入肌肤。
她漠然的站在我身边看我呕吐。她说,你哭什么?面色苍白的像是已经死去。
她说,手机借我用下。
她说,我在T市,来接我吧,我想回家。
我们在医院的长椅上静静坐了四个小时。后来来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一个年轻男人焦急的跑过来。
年轻男人抱起她,她虚弱的唤我,陈一。我走近,她又一巴掌扇到我脸上,这次却是柔软无力的。她说,无耻。
他看她的眼神,应该是爱她的吧。很好。
他抱了她上车,黑色汽车开走了,留下几个愤怒的男人和我。
她输了,而我在医院前被人痛揍。
鼻血大滴大大滴的落在地上。
这样清醒的痛和上次醉酒时被殴打又是不同的。
我被打断了一根肋骨。
幸好医院很近。
我坚持没住院。拖着狼狈不堪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回到了住处。
在楼梯拐角处碰到黎一。
我有些赫然,牵强的冲她笑了一下,解释我的凌乱:我,我被打了。
她面无表情,漠然的转身回房,“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我哭了整整一夜。
07年6月1日,农历4月11日。我的生日。
我二十四岁了。
2007年6月9日天气晴早晨六点
生活在继续。
我失去了一根肋骨、工作、和黎一。
我有二十四根肋骨,这个城市有上千份工作可以做,世界上黎一只有一个。
我们分手吧。她说。
一直微笑。微笑是种礼貌。
我觉得自己是个懦夫。最近老是想哭。
2007年6月16日天气晴早晨六点
渐渐的可以走动了。
有时我一个人扶着腰走到阳台上去晒太阳。在房里闷了半个月,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发霉了,从头到脚散发着霉菌味。
我开始热衷于晒太阳。在仄小的阳台上,我仰躺在长椅上将自己暴晒,皮肤刺痛,灵魂浮起。
肋骨隐隐作痛。
依旧常常失眠。
凌晨四点,万籁俱寂,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世界浮动。
“陈一,你爱我吗。”
“爱啊。”
“陈一,你爱我吗。”
“爱啊。”
“陈一,你爱我吗。”
“爱啊。”
“陈一,陈一,陈一,你爱你爱你爱我吗。”
“爱啊。爱啊。爱爱爱啊。”
天亮了,喧嚣浮起。
从一个黎明到另一个黎明。一个黑夜一个黑夜又一个黑夜。我都在等。等待天亮。
然后呢?不知道。
2007年6月25日天气晴早晨六点
心如止水。
有时我会觉得我已经消失了。
蹲在阳台上抽烟,一根又一根,头顶上一小块被切割成不规则形状的蔚蓝天空。蓝的纯净无暇。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我独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扫地、收拾橱柜、刷马桶、擦窗户。
尽量不弯腰。这样就不会痛。
洗掉床单和脏衣服。刮胡子。尝试自己去剪头发。
清洁的房间和清洁的我。清洁让人觉得灵魂健康。
收到了吴非托人送来的请帖。她要结婚了。嫁给一个比我英俊比我高大比我富有比我有道德的男人。
“我不太方便。”我托着腰僵硬的走上两步展示给他看,然后把请帖递还给眼前的陌生男人。
他已经不记得我就是那个被他痛揍过的酒鬼了。
现在我已经不喝酒了。
不知道为什么,喝醉之后我会觉得心痛。
很痛很痛。
2007年6月30日天气晴早晨六点
最后一页纸了。
写点什么?
也没什么好写的。不谈过去。
明天出去找工作。
我会有新的工作。新的女人。
不是吗。
天快亮了。陈一。晨安。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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