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这些事情足足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等把自己家里都安顿好了之后,温钰又想起了未婚妻一家人,越想越放心不下,便跟父母商量打算再去一趟罗店,老两口很支持,父亲说:“应该去,现在平、律已经都沦陷了,这边的局事也挺紧张,你劝劝亲家他们,最好也能出来避一避。”母亲也说:“就是的呀,来的时候听说住上海的日本侨民都开始回国了,多吓人哪。”于是,温钰便于第二天动身,先坐火车到太仓县,再倒长途汽车奔罗店镇。
实际上,温钰在太仓转车时,就已经发现异常了,有很多部队在此集结,然后再往东调动,估计一定是去吴淞口一带布防的,看来自己当初似乎没有判断错,等到了罗店下车之后,眼前的情形更证实了这一点,大路上不断地过着拉物资的军车以及长长的军队,而在罗店镇的外面,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大片的军用帐篷,还有喊着号子操练的军人们。
温钰心里着急,又径直找到那辆熟悉的驴车,上去后催着赶路,在和车老板聊天中他了解到,原来驻扎在罗店一带的是张治忠的卫戍部队第88师,师部就设在镇东面的罗家大祠堂里,而且车老板还说,他昨天刚去了一趟上东村,那里住着88师的一个团,可能团部就设在黄家祠堂里,这些话让温钰更着急了,心说日本人不来便罢,一旦真在吴淞口至宝山一带登陆的话,这里就是主战场,所以说什么也要劝岳父一家人出去避一避。
进村时温钰看了下怀表,已经是中午11点钟了,他这次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车老板直接赶到了学堂门口,一路上他看到几乎家家户户都住着士兵,想着黄家一定更少不了。
学堂的院子还挺大,两扇木头大门敞开着,温钰冲着门房中看门的老伯说想找黄静梅,老伯让他等一下,还有五分钟就散学了,于是他只好站在门外等。
果然,五分钟后老伯敲响了一口挂在树上的小钟,顷刻间便有很多孩子涌出大门,嬉闹着往四下里散去了,又等了一小会儿,静梅抱着布兜跑了出来,显然她听老伯告知后,已经猜到是自己来了。
“早晓得你要来的。”静梅笑着说。温钰很吃惊,问道:“你怎么晓得我要来?”
“爸爸说你要来。”
“可我也没告诉他呀,他是怎么晓得的?”
“那你要回去问他的啦。”
温钰到底也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只好先跟着静梅回到家里,果不出他所料,如今六个挎院里都住满了兵,把长、短工都挤到了头进和二进院子里,而原来的客厅只好挪到三进院的西厢房里,本来这里是大儿子必成的卧房,但他在镇里读中学,是住校的,所以先暂时凑合一下。
二人进了客厅,发现没有人,静梅便跑着去母亲屋里问,随即母女二人一同出来,静梅又跑向二院,而大夫人则过来招呼温钰。
“是阿钰来啦?快坐下,你伯伯去帐房了,朱先生说放出去的钱已经收回来一多半了,想报帐给他听一听。”说完走到桌边,从茶壶中倒出杯凉茶,温钰确是又热又渴,接过来“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这时门口已经传来黄中开那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我说你这几天一定会来的,她们还不相信。”温钰正在纳这个闷儿哪,赶紧问道:“伯伯是怎么晓得我要来的?”黄中开瞪着他说:“现在局势越来越紧,你能不来看看吗?如果不了解你小子这一点,我怎么恳把女儿嫁给你呢?哈哈哈…”
原来如此,温钰这才解开了迷团,于是便顺坡下驴地说:“局势的确越来越紧,伯伯还是带家人避一避吧?我爸爸妈妈已经搬到南京去了,店里的东西也都搬过去了。”
“哦?他们已经搬过去啦?”黄中开及大夫人和静梅都显得很关注。温钰回答:“是啊,来的时候他们还嘱咐,要我一定劝你们离开这里。”黄中开点头道:“我也想开了,就听你们的,等手头的事情一忙完,我们也去南京住上一阵子。”
“好啊,什么时候走?”
“怎么也要下个月吧。”
“为什么拖这么久?”温钰有些着急。黄中开却说:“不算久啦,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杂七杂八的事情非常多,这些军队又刚住进来,大事小情都要来找我商量,怎么好马上走呢?”温钰急道:“可是…如果战事来得快呢?”黄中开笑了,说道:“不会那么快啦,现在江北的仗还没有都打完,怎么也要一步一步的嘛,放心吧,一个月误不了事的。”温钰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说到底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打起来,所以没办法说得太深,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表姨对他说:“时间宽裕一些也好啦,你先帮忙在南京找一找房子,院子要大一些的,找到后拍个电报来,我们好运些家什过去,等安排妥当了人再过去,否则一大家子人哎,趴马路总是不成的啦。”温钰心说这哪里是避战乱?简直比度假还悠闲,唉,只能盼着别真打起仗来才好。
即然已经领了表姨的旨意,温钰便于次日上午开始往回返,因为他还要去太仓倒火车,所以要上午出去等长途。出门前黄中开给了他二百块钱,说是租房子要交订金的,并且不容他推脱,也只好收起来了。
小说《根脉》隆重展示 待改编
《根脉》是以抗战时期的南迁国宝事件为背景,讲述了华中地区沦陷后遗留在南京的三千来箱故宫文物是如何被国、共两党的地下组织携手保护下来的惊险过程,情节基本符合史实,淋漓展现着先辈们的拳拳爱国之心,以及在斗争中的热血猛志和超凡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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